听出这个军校语气里带着虚音儿,张镖师说:&ldo;喂喂!看清楚!那个僧人来的地方你知道吗?问明白了再去清剿不迟吧?&rdo;
其他镖师也七嘴八舌:&ldo;就是,那个僧人一点儿都不像会武的!军爷,去和他单打独斗!我看你能赢!&rdo;&ldo;对,那大刀是他耍脱了手,你举刀拦一下就行了!肯定伤不着!&rdo;&ldo;军爷,把他拿下,就用不着带官兵来了!多省事!&rdo;……
罗校尉脸涨红,选择了下一个目标‐‐对着小森说:&ldo;你还是个出家人!竟然敢阻挠朝廷行事,你可知罪?!&rdo;
那个坐在书匣上的僧人开口道:&ldo;这位军爷!我上师其实是不忍陷你们中的那位爵爷于不义之地,才想将这位施主好好收殓火葬。&rdo;人们都看向一直在阴影里坐着的僧人‐‐这个僧人一直没说话,大家早把他忘了。
听他这么一提,罗校尉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压阵的忠至伯呢!他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卫伯爷,心说这么个孩子完全指望不上,他看那个屋檐下像个书生的僧人:&ldo;你莫要诡辩!&rdo;
僧人合十道:&ldo;在下云空,我方才在一边听着,像是这位许家的人,当初去救了卫家的孩子,如今这孩子,哦,伯爷,回来想抓了许家的人去斩首,可是对也不对?&rdo;
罗校尉点头说:&ldo;别提当初什么救不救的!卫家落到那么悲惨的境地,不还是许家害得?如果没有许家害人,那卫家的孩子会用得着人救吗?许家杀了那些卫家人,那现在卫家人就要他许家人的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可奇怪的!&rdo;
云空点头:&ldo;军爷说得有理啊,当初许家要了卫家人的命,现在就该还上!一报还一报啊!&rdo;
罗校尉觉得舒服:&ldo;你这个和尚还算懂事!那就把尸体给我们吧!&rdo;
云空皱眉:&ldo;可是,还是有点问题。&rdo;
罗校尉问:&ldo;什么问题?&rdo;
云空摸着下巴看天:&ldo;当初如果许家将卫家的人赶尽杀绝了,现在皇上下命再来杀尽许家,一个不留,才算报应,是不是?&rdo;
罗校尉皱眉:&ldo;如今不正是这样吗?!&rdo;
云空慢慢摇头,看向卫启:&ldo;既然卫家人都死绝了,那卫伯爷怎么会在这里?&rdo;
罗校尉眨眼:&ldo;你傻呀!卫伯爷被人救了性命,来报仇了!&rdo;
云空马上问:&ldo;谁救的他?&rdo;
罗校尉卡了壳,他看卫伯爷,卫启目光呆滞,摇摇欲坠。罗校尉看周围,洪老大冷笑,洪虎轻蔑地一翻眼。
罗校尉的目光跳过蛮子,一挥手:&ldo;管他谁救的!我们要做的是抓人归案!&rdo;
云空啧啧摇头:&ldo;只报怨不报恩,如此行径,令人齿寒。这位军爷,人若对救命之恩尚可弃之不理,上,岂可谈忠君效国?下,岂可为友为朋?军爷如一意想争夺尸体,且不说不知你是否能赢得了我那依然在与嗜杀心魔斗争的师兄,只说人们将此事传扬开去,别说卫伯爷这一辈子再无抬头之日,卫家忠良清名,怕也会染上污渍‐‐人们恐是要问一句,卫家幸存的唯一后代,能不感恩当年救他之人,那卫家的父辈祖辈……&rdo;
&ldo;罗校尉,就对皇上说,我容……许远在当地火葬……我们……回京……&rdo;卫启终于开口了,他说得艰难,转了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洪虎看着他的背影说道:&ldo;呦呵!对皇上说?!别忘了提一句就是这个许远当初舍命救了你!&rdo;
卫启脚步踉跄了一下,可没停步,逃跑一样出了院子。
罗校尉犟嘴道:&ldo;空口无凭的!你们想说什么是什么!刚才不还这么说这个婆子吗?&rdo;他正好路过萱糙身边,萱糙着急地说:&ldo;军爷!那的确是许远哪……&rdo;
罗校尉在这院子里吃了足够的憋,此时正想撒气,抬腿狠狠地踹在萱糙胸口:&ldo;让你说话了吗?!&rdo;萱糙哀叫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坐倒在地。她是个内院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么一脚?两个军士拉她起来,&ldo;快走!&rdo;一群军士脚步杂乱地出了院子。
院中人们佩服地看向云空:寥寥数语,竟然就逼退了官兵。
云空对众人合十:&ldo;我师说这里已经修了道场,望大家时常前往寺庙,听我师……额……和我讲经。&rdo;
洪老大原来是给高僧建的庙,没想到捎带上了个年轻的僧人,这个僧人口舌伶俐,正适合传经讲法,这许是高僧的刻意安排。
他说道:&ldo;好,我们现在就往庙里去。&rdo;他向洪虎点头。
洪虎对众人说:&ldo;大家帮着,我们去庙里布置灵堂,给我小兄弟念经!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伙儿了,当初咱们做肉干起家,是小兄弟给的本钱,教的法子!后来他还开了义学,咱们固原城有今天的发达,我这位小兄弟出了大力。&rdo;
人们听了都谈论着:&ldo;他可是个好人哪!&rdo;&ldo;要好好给他烧支香。&rdo;&ldo;大家送他一程。&rdo;……
秦惟的棺柩早就预备下了,不一会儿抬了进来,桑波将大刀插回背后,双手将秦惟抱起,缓缓地放入了棺中。秦惟久病,身体很轻,像是个少年人。曹郎中过来想帮着整衣,被桑波抬手拦住。桑波小心地给秦惟拉平了衣服,将额前的头发整理好。他一次次地眨掉眼泪,想看清秦惟的脸‐‐他经年等待,在愤怒中杀人放火,总无法找到那让他如此抱恨的根源,可现在将这人放入了棺中,他终于寻到了心中的平静。……
洪虎洪鹰桑波和云空一起抬棺上了马车,镖师们帮着拿了云空的书匣,高僧的行李卷,洪老大引着高僧师徒,后面跟着众多城中的百姓,一行人马前往洪老大建好的庙中去了。
院子里的人们都离开了,洪豹站了会儿,见人们都不看他,低着头回了旁边自己的院子。
秦惟一离开自己久病的身体,就感到无比轻松!以往那种沉重和无力感荡然无存,他从没感到自己如此充满生机!这十来年他别说一直待在固原城,后来几年,他连洪家的大院子都没离开过,他真憋闷坏了。他多想去看看高山大海……心念一动,秦惟就觉得自己瞬间就到了一片山清水秀的境界中,他又想到海,又秒至碧海青天旁的沙滩……
秦惟上几次离开肉身后都是守在小森身边,哪里这么自由过?立刻决定要周游世界!把以前听说过没见过的世界著名景点都看看……小森那边在娓娓经文中的呼唤他都不管了,哥就是这么自在!
第57章第三世(23)
罗校尉虽然没抓到犯人,但是他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责任‐‐这是忠至伯下的命令!忠至伯年纪小,临阵办不成事,他也没办法!他只是个小武官,有个爵爷在,他操什么心?
罗校尉开导了自己,就领着兵士们去了县城的官衙。发现官衙是个两进的院子,根本没空余的房子,县令竟然不在衙内,城门遇见的老衙役说他有事出城给人梳理纠纷去了‐‐一听就是撒谎!这个小破城中最大的纠纷就是方才他带人去抓的朝廷要犯!这个县令肯定是个滑头,不想掺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