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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在一旁负责记录的长史李斯听到此言，笔墨稍微迟疑了片刻。嬴政的手指轻微敲着桌子，看到李斯反应有异，就问道：&ldo;李爱卿有何高见？&rdo;

李斯连忙放下笔，起身上前跪拜叩首道：&ldo;臣身份卑微，惶恐不已，恐贻笑大方尔。&rdo;&ldo;无妨，李爱卿大可知无不言。&rdo;嬴政说道。

李斯抬起头答道：&ldo;臣认为此次合纵长庞煖乃奇人，不久之前庞煖破了燕国名将剧辛之军，所谓&lso;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so;，臣这几日仔细读了此人的兵书，认为此人胸有沟壑，万不可掉以轻心。&rdo;

蒙骜看李斯如此，反驳道：&ldo;李大人不知战场实情。臣认为赵国此时掣肘，所以万不得已才拜庞煖为将。如今天下之将，独有李牧耳，李牧死守雁门关，匈奴不敢入侵，击败我国多次进攻。在现在的情势下，齐国已经附秦，况五国之心不齐，联军不可能击破函谷关，只要守住关中，就可反击打破合纵，痛击赵、魏、韩三国。这次五国联军是次机会，我国可借此反攻，树立国威，打破僵局。&rdo;

嬴政的手指依旧轻轻敲着桌子，见长安君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便问道：&ldo;成峤，此次寡人叫你一起商议，你有什么意见可说出来。&rdo;

&ldo;臣弟年轻，资历尚浅。&rdo;成峤看了一眼蒙骜将军，随即又说道：&ldo;臣弟认为蒙上将军经验丰富，多次打破合纵联军，上将军带兵必能打破此次合纵。臣弟多次对赵国作战，愿与上将军一同领兵出击还秦太平。&rdo;

嬴政思索了一会，又问道：&ldo;不知众卿意见如何？&rdo;其余人等纷纷同意蒙骜和吕不韦的建议。吕不韦本来略有点惊讶，没想到王上突然叫起了李斯，心想：&ldo;李斯是我的门客，这么快便受到王上信任。不妨帮着他点，对我也有利。&rdo;便打圆场道：&ldo;李大人初来秦不久，对国内情况不甚了解，请王上宽恕。&rdo;

&ldo;那就这么办吧。&rdo;嬴政停下手下的动作，&ldo;听寡人旨意，由仲父协调大局，右丞相冯大人负责咸阳及周边瘟疫的治理；上将军蒙骜整顿军队，与长安君准备出击。&rdo;众臣领了旨意便下去着手准备了。

殿中的安神香成丝的，成缕的在静定的空气里渐渐地上腾，渐渐地消隐。在旁的魏之仪察觉嬴政神情不对，刚想开口询问，嬴政却先开了口，&ldo;你们都看到寡人如今掣肘难行的样子了吧。&rdo;

李斯请罪道：&ldo;臣罪该万死，未能给陛下分忧。&rdo;嬴政摆手道，&ldo;无妨，寡人现在倒想听听你刚刚为来得及说的话。&rdo;

&ldo;臣认为，所谓福祸相依，灭诸侯成就帝业，天下一统，此时正是时机也。今怠而不急就，诸侯复强，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不如暗中派遣谋士持金玉游说诸侯。诸侯名士用钱财收买者，就多加收买；不肯者，利剑刺之。臣认为此时出兵已经为下策了，&lso;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rso;，现在除了防守出击，更应该派遣谋士离间五国。上策即是防患于未然，彻底离间诸侯，使之不能再联合。&rdo;李斯答道。

&ldo;这倒同寡人所想不谋而和，那你认为应该如何离间诸侯呢？&rdo;嬴政急忙问道。

&ldo;臣倒有一人推荐，此人也在丞相门下，名姚贾。陛下不知，丞相门客也是分等级的，此人因出身卑微，处于末级，未得丞相大人青睐。却常常口出狂言，说什么&lso;吾凭一张嘴就能平天下&rso;，常人都辩不过他。我之前也不喜欢此人，然而偶然间与其交谈发现此人确实口才惊人，应能一用。&rdo;

&ldo;寡人对他有点兴趣，等至此次仗打完了，就将此人引荐过来吧。&rdo;嬴政突然话锋一转，&ldo;不知李卿是否一直都是丞相门下首等门客呢？&rdo;

李斯大惊失色，知道秦王多疑，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再加上刚刚吕不韦为自己打圆场，恐怕王上的疑虑又增多了。心想吕不韦一直限制着大王，陛下和吕不韦翻脸也是迟早的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此次彻底把话说开。李斯连忙跪下叩首请罪：&ldo;臣西入秦已经年矣，当初闻陛下之威名，苦于无路效忠陛下，方才依附于丞相。虽然外面很多人只知丞相之名，但是臣知道就算丞相也是陛下的臣子，依附陛下，为陛下分忧。臣李斯更当忠于陛下，事事只以陛下为首，肝脑涂地，在所不辞。&rdo;

空气忽地变得沉重起来，安神香依旧上升、消隐着。半晌，嬴政一笑，&ldo;李卿太过紧张了，寡人刚刚不过说笑罢了。只是寡人认为爱卿才华横溢，堪当大任。记得爱卿之前给寡人读过逍遥游，&lso;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rso;，爱卿之才如鲲鹏，寡人十分感谢爱卿为国家出力，为寡人分忧。今日政事过多，请爱卿先行准备明日的讲学吧，寡人十分期待。&rdo;

李斯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王上慢慢放下了戒备心。&ldo;谢陛下器重。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臣先行告退了。&rdo;说完便退出了殿外。

&ldo;陛下，我们的人监视过李斯，没有异样。只是如果过于信任他，不保我们的事不被发现，那就……&rdo;魏之仪依然有点不放心。&ldo;不必担心，这是个聪明人，吕不韦那里的水浅，容不下他这只大船。关于吕不韦的情况可适当通通风。话说回来，我更担心的是咸阳的瘟疫，已经快夏末了，这场瘟疫来的十分蹊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