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笃地响起短促而冷厉地一声,近在咫尺,金石炸裂之音将耳鼓震得麻痹,景澄下意识便伏低身体,脑际嗡鸣一片,如同喑哑的警报不断奏响。
他转头望过去,车窗上正对他太阳穴的位置,四周的玻璃蛛网般荡漾开来,虽然玻璃毁了,但那颗狙击他的子弹却被成功地拦在了外面。
景澄探手到副驾座椅下面,拉出一件防弹衣迅速穿上。
他没有立即发动车子离开,而是让它一直停在原地,顺着窗户的裂隙看出去,他判断狙击手的位置应该就在三百米之外一栋四层建筑里。
这种距离和光照条件,对方能射出如此精准的一枪,可见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一个有经验的杀手,袭击目标之后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迅速撤离,而不会留在现场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被击毙了。
景澄没有带配枪,这个时候追出去抓人过于冒险,他脑海里飞速思考,目前的情形并非没有可利用的空间。
即便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狙击手,狙击到防弹玻璃的经验必定有限,对方不可能立即确认他是死是活,是伤是亡,如果他蛰伏起来,放个受伤的假消息出去,或许还能把对方再次引出来。
可这念头甫一产生,便又被他立即否定,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目的何在?是因为单纯地憎恨报复,还是因为他正在查的暗网内容,不管是哪一种,他只要没死,就都是一面活靶,区别不大。
景澄拿过手机拨通了倪澈的电话,对方接得很快,&ldo;小澈‐‐&rdo;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喉头有些发紧,赶紧做了个调整情绪的深呼吸,&ldo;上夜班记得吃点东西,别饿肚子。&rdo;
&ldo;嗯,正在吃。&rdo;倪澈的声音含混,像是嘴里咬着东西,&ldo;你在哪儿?&rdo;
&ldo;在路上,就快到家了。&rdo;
挂断电话,倪澈随即发了张照片过来,一滩鲜红浓郁的番茄酱挤在装汉堡的纸盒盖上,旁边是她手指捏着蘸了一点红的一根薯条。
脱敏治疗?景澄皱了皱眉,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移开目光,也还好。
他随即拨了程光毅的手机,程局接电话的速度更快,几乎已经是枕戈待旦的习惯动作,深更半夜有电话进来九成都是要命的事情,看到是景澄的号码,程局差点就来了个心梗。
&ldo;爸‐‐&rdo;景澄尽量放缓声音,&ldo;对不起,我现在很好,没有受任何伤……&rdo;他的语速留了足够的时间给程光毅消化。
程局也静默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他了解景澄,平时父子俩都极少通电话,这个时间打来必然是要紧得不能再要紧的情况。
&ldo;我在下班路上遇到了狙击手,击中防弹玻璃,我没事。我把位置发给您,请求支援‐‐&rdo;
&ldo;嗯。&rdo;程局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哼,&ldo;马上到,保护好自己!&rdo;
景孝珍已经醒了一会儿了,听见程光毅接电话她没动作,但随即瞥见程局居然把制服扣子扣串了,心里一惊站起身,抬手将丈夫扣错的钮扣解开重新扣上,待他讲完一通电话,抬眼轻声问,&ldo;有大事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