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澄这句对白实在太过日常,像是一下子就抹平了彼此间所有的爱恨痴怨、跌宕起伏,直接进入到人间烟火般的相亲相爱阶段,几乎让倪澈产生了一种生活本该如此的错觉。于是她也醋意全无地回了句,&ldo;哦,已经打到车了,马上回来。&rdo;
从人民医院打车回北陆营,不堵车的话也就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景澄调好汤汁,将配菜也一一过水焯好,便下楼去大路上迎她。这片住宅内部路不好走,很多出租车司机不愿开进来,其实就算人走进来也挺费劲,尤其是那条年久失修的坑洼路。
他一边独自走在只一轮明月为伴的夜色里,一边盘算着如何将倪澈永久性诓到他家里去住。
要不就领证吧,那样名正言顺,不过得先求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答应,好歹试一下,要先去买个钻戒。
想起钻戒,景澄又想到她说给自己买了衬衫就破产了,可这两天也没收到给她那张信用卡的账单,眼看月底就要付下一季度的房租了,她还是见外地不跟自己提钱……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求婚的结果可能十分渺茫。
这么胡乱想着,景澄就已经走到了那条暗路的中段,一阵疾风吹过,月亮被浮云遮住大半边,原本皎洁的清辉也蒙上了一层纱翳。
路边的一幢楼下转出两个人影,看身材是青年人,都穿着暗色的运动衫,戴着鸭舌帽,其中那个没戴口罩的还将帽檐拉得极低,闷头疾走。
起初景澄以为他俩是一起的,可转上这条路,戴口罩的那一位便故意放慢了脚步似的落在后面,另一个几步便超过景澄走在了他身前。
从警多年的训练和经验让景澄登时提高了警惕,这明显对他形成了一个前后夹击的阵势,如果对方手里再有凶器,局面显然对他极为不利。
倪澈可能随时会回来,景澄此刻从未如此期待过自己突发了严重的被害妄想症,花好月圆的一个中秋夜实在不适合跟人动手。
景澄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紧盯前人的同时,耳朵留意着身后的脚步声。
果然,身后脚步轻快急促地跟了上来,一缕微风裹着淡甜的刺鼻气味如蛇信般随颊边一道黑影掠过右肩探出头来。
景澄无比迅疾地回手扣住对方手腕,紧接着跨步屈膝,双臂同时发力,将身后那人一个过肩摔抡了起来掼到身前。
身躯与土石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同时那人也隐忍地发出一声闷哼,手中一块白布滚落,随风带出更为浓郁的气味。
是乙醚,景澄下意识屏住呼吸,随即判断这东西在空气中会很快挥发,自己吸入的剂量应当不足为惧。
图穷匕见,此时原本走在前面的人也毫无顾忌地回身进攻,一道明晃晃的匕首朝景澄刺过来,取的并不是颈部心窝这种致命部位,而是直取面门,迫对方躲避,景澄扭身闪过。
刚刚被他掼倒在地的那位并没急着起身参战,而是极其灵巧地就地横扫一腿,将躲闪中重心移动过快的景澄直接绊倒在地。
景澄此刻身上还穿着赴宴的那身西装,捆绑似的修身导致搏击中十分不灵便,想脱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闪避。
他借势滚到一边迅速站起身,面前一健硕一削瘦的两个凶徒已经一左一右地阻了他的退路,身后便是一堵两人来高的砖墙,上头绕着破破烂烂的铁丝。
&ldo;有人想见你,跟我们走一趟。&rdo;大概是怕被他看清脸,刚那个没戴口罩的持刀男此时也已经用口罩遮住了脸。
景澄心想这不是来要他命的,如果是要命,再粗暴一点儿也许就目的达成了,当真不必又是迷药又是遮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