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诺虽然心里很敬佩这样的父亲,因为能十年如一日这样严格要求自己的人实在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要的是散漫的天性和无拘无束的快乐,所以虽然阮诺同样像爱着妈妈希望爱着爸爸,但她始终觉得父亲管她管得太紧了,所以外公外婆家才是她唯一的快乐的天堂。
老人家本来就是隔代宠,况且阮诺的外公和外婆的性格都是温温的,阮诺打小就特别喜欢跟两位老人家亲近,即使外公外婆偶尔有事晚上不能回来她都愿意给外公外婆看家。
其实没有大人在的时候,阮诺和江寄北反而觉得轻松自在些,阮诺知道外婆在电饭锅里还剩了一点饭,所以她从冰箱里拿了三个鸡蛋出来准备炒蛋炒饭。
江寄北没想到这看起来娇娇弱弱一一小姑娘干活的时候还挺麻溜的,她拧了煤气罐子的旋转开关,然后在煤气灶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两碗蛋炒饭给炒好了。
怕吃蛋炒饭太干了,阮诺又从磁坛子里掏出几根腌制的长豆角出来做下饭小菜。
江寄北似乎眉头总是微微皱着的,阮诺还以为他是嫌弃她做得蛋炒饭不好吃,虽然她是承认自己做饭或是做菜不怎么好吃,但毕竟她还小嘛,人也是在学习中不断进步的,阮诺刚想聆听批评的时候,江寄北却忽然微微笑着说道,&ldo;没有,你做得很好吃,非常好吃!&rdo;
他着重讲得那个&lso;非常&rso;两个字听得阮诺心里是美滋滋的,不过看着他即使微笑着也始终舒展不开来的眉头,阮诺忽然有点没忍住想过去替他抚一抚,然而手刚碰到他的额前的一点碎发的时候,她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她看到了隐藏在他碎发间一点若隐若现的伤疤,圆圆的,似乎是烟灰烫伤的痕迹……
那是他小时候喝醉的父亲不开心时就在他身上留下的罪证,是最痛最痛的一道伤痕。
江寄北忽然条件反射般脱开了阮诺的手,然而毕竟阮诺还是瞧见了他隐藏的那那段不堪的陈年往事,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淡而疏离,&ldo;我吃饱了。&rdo;
说完他便提着铁锹和蚯蚓走了,气氛瞬间凝固到冰点,阮诺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不该这样的鲁莽,轻易就揭开了别人的伤心事。
☆、吃人嘴软
江寄北走了以后,阮诺虽然为自己方才的行为着实懊恼不已,但她木木地坐在餐桌前,男孩子始终挥散不去的是他隐藏在额头里的那道烟灰的烫伤。
当时阮诺看到的第一眼的时候便觉得心惊肉跳,这不像是不小心烫上去的,因为在那一次江寄北的母亲找了她的外公来给儿子掐吓的时候,阮诺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公外婆关于江家的一些事情,他确实如二狗子哥哥嘴里所说的一般,是随着他的母亲从另一个镇子改嫁过来的,听说亲生父亲是个豺狼一般的人,平时倒还看着挺正常,喝醉酒后便是眼珠子都红了谁也不认识,江寄北总是这般的郁郁寡欢应该和那样的父亲脱不了关系,而且阮诺也注意到了他们俩为数不多的谈话中,他确实过多地关注地是父亲这个话题。
她心里滑过一丝丝地难过,毕竟按照江寄北这样优秀的成绩和雕塑般俊朗的长相,就算不是生长在什么大富大贵有钱的人家,哪怕是个正常一点父母关系和谐的家庭里也不会是如今的这副样子,不过难过又有什么用呢,江寄北不太愿意和别人打交道,阮诺也是因为自己比较主动的缘故才跟他稍微能说上两句话,但是想亲近一点的话,阮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概率比她数学能考及格还难。
算了,想那么多别人的事做什么,她自己的语文作业和数学作业还没有做完呢,掰掰手指头算算日子,似乎还有一个多礼拜就要迎来期中考试了,虽然一向成绩就比较烂的她,老师都没对她报多大希望了,但好在爸爸妈妈在她学习上还是实行比较宽松的政策,每次开完家长会,阮诺一准以为的肯定遭爸爸一顿骂的她,没想到平时对她严格的父亲倒还挺乐观的,他说,我家娃儿要德智体全面发展,最重要的嘛是这个德和体,智嘛,这个可以慢慢练的……
阮诺还不晓得爸爸心里的那点弯弯肠子,他一直把阮诺往巾帼女英雄的方向发展,也就是希望自己的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将来可以念个军校什么的,好继承他年轻时没有完成的宏图大志。
不过阮诺的妈妈才不要女儿去念什么军校当什么兵,她也并不希望孩子在念书这上面念得太深念傻了,反正她崇尚的原则就是孩子学习成绩能搞上去自然是最好了,如果真的搞不上去,那也不能强求,这世上条条大道通罗马,她倒希望将来女儿能学个画画或是音乐什么的,培养一下女孩子温婉的气质。
阮诺的母亲虽然不是什么文化人,但阮诺的外公确实出自实实在在地书香门第,他不光会给人算命,还练得一手了不起的柳体,阮诺记得外公年轻的时候上门拜访的人可谓是踏破门槛,外公待人谦逊温和,自然是老少通吃,不过后来外公年岁渐渐大了,阮诺的母亲怕他太伤神,所以渐渐地拒绝了一些人的来访。
阮诺深信一个家庭的氛围对一个人的充当着怎样不可磨灭的影响,她总是能那么乐观开朗地看待一件事物,与阿爸妈妈对她时常的鼓励和赞美脱不了干系。
她想起先前外公在家宴上跟她说过一句话,如果这次期中考数学能考到七十分,外公就送她一台小霸王学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