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滢:“每个人都会有一些想法,若只是想想,不算数的。无论如何,你明明知晓她是个大麻烦,仍然怜惜她,为她解围,还让她留下来。所谓论迹不论心,你对她已经很好了。”
温青缇:“可是后来她又寻上我,她问我为什么替她解围,难道相信她并没有做这件事。难道我肯信她并没有偷那枚发钗?”
“我忽而心中一颤,我发现,发现她眼睛里居然有一种期待。你知道吗?她并不知晓我满心不耐,甚至后悔为她解围。我不过是可怜她。当我看到她那个眼神时,我才第一次想,也许江蓉捉弄她呢?也许,那枚钗并不是她偷的,刚才她是被人当众污蔑。”
温青缇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所以那时候她看着陈雀眼神,忽而觉得有些事情可能并不是她想象那样。
就像她为陈雀辩解那样,陈雀是个喜怒形于色,根本不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她糟糕的脾气以及同样糟糕的自制力,让她成为最不讨喜的一个人。
如果陈雀稍稍懂得一些手段,是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她眼瞧着要被家族所驱逐,成为陈家女眷之中一个笑话了。
所以,陈雀此刻并不是套路,也不是说谎,她可能并没有对江蓉进行偷窃。
其实陈雀虽然嘴里跟温青缇提及她曾盗窃过,但她归来后似对所谓的财物并不热衷,就连温青缇送她那一套漂亮首饰头面都被陈雀扔了去。
她脾气是十分可厌,但似乎并没有手脚不干净,对财物也并不贪婪。
如果不是温青缇先入为主,可能她不会毫不怀疑觉得陈雀做了这件事。
林滢问:“后来这件事情有结果吗?她究竟是不是被冤枉了?”
温青缇:“后来我跟陈雀就听到了江蓉跟我族妹温茹的说话,阿茹还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孩子。她指责江蓉,说江蓉为她出气,就是这么个出气法子?说我替陈雀解围,是不是知晓了什么。要是我知晓这件事情,她如何自处。”
“阿茹把这件事情甩得干干净净,说一切都是江蓉自作主张,和她没有关系。她不过气头上提了两句,可没让江蓉做这种损人名节栽赃陷害的事情。江蓉只细声细气,说是,这件事情全是她的主意。”
“也许真是江蓉的主意吧。所谓对子骂父,是为无礼。陈雀每日都说江铉的不是,说江铉害得她落得如此地步。江蓉记在了心上,并且想要报复她。”
“知晓真相的我尴尬极了。我站出来,指责温茹的不是,怎么可以做这样下作之事。不错,她是我族妹,如果我将此事揭发,怕是有损她的名声。可一个人若是做错了事不受到惩罚,只能继续错下去。”
“我的态度很坚决,好似大公无私,可是这一切仿佛是在掩饰我那时候的狼狈。因为一直以来,我仿佛就占据在制高点,可原来这次我心里冤枉了小雀,还自以为是的施舍。只是我这点心思,谁也不知道罢了。”
“小雀的性子一向不是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似并不愿意追究这件事。她冷冷看着江蓉,瞧来十分不喜欢江蓉样子。不知为何,她终究没有不依不饶。此事,我如今也觉得十分奇怪。”
温青缇这样说话,然后她轻轻皱起了眉头。也许陈雀性子不如大家所想象的那般糟糕,可是她饶了江蓉和温茹,也是一件令人困惑不解的事。
“之后,就是她约我见面,就是昨日。我去了,因为我忽而很好奇,小雀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本来不想再理睬她了,可见到她后,我却禁不住相劝。我告诉她,何必如此一副脾气呢?这样脾气对她没什么好处,只会让她处境糟糕。”
“她很生气,说江蓉污蔑她,难道还是她的错?于是我告诉她,这固然不是她的错,可别人会因为她平时的脾气不站她。人都是容易有一些情绪的,也容易被好恶影响,所以一个好的人缘和形象,能保护好自己。当然我这样想法十分庸俗,可是我告诉她这些,是真心想要她过得好些。”
林滢点点头,表示明白温青缇的意思。
如果陈雀有一个靠谱的母亲,她也会教导女儿要学会控制自己,保护自己。
当温青缇说出这样的话时候,她其实预想着陈雀在这儿酸言酸语,发疯似的发脾气。
有那么一瞬间,陈雀眼里确实流转了一模愤怒憎恶光辉,似乎要说什么。
可最后,陈雀嘴里终究没说什么伤人的话。
那时陈雀好似脱力一般,沙哑说道:“别人,别人只会喜欢你这样温柔善良的人,不会喜欢我的,不会喜欢我的!”
然后温青缇伸出手,握住了陈雀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握住陈雀的手,忽而发现这个女孩儿的手比自己想象的要枯瘦。这种瘦弱的手,似乎象征陈雀过去确实经历了一种酸楚的岁月,受过许多的摧折。
所以当温青缇握住了陈雀的手时,她蓦然禁不住微微一怔。
所以她心里柔情动了动,添了几许怜悯:“你也可以成为一个温柔、和善的人。你一定会说,别人已经不喜欢你了。可你还小,人又是善忘的。慢慢的,你就会融入陈家,别人也会忘记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的。”
陈雀眼红红的,她不好看的蜡黄小脸上唇瓣动动,终究什么也没有说。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