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一生都为国公府的名声活着。
陈鸾侧首朝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去,难得在人前显露了怒意,呵斥道:&ldo;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老太太病成这样,竟无一人禀报给本宫,也无人拿帖子入宫请太医诊治,国公府养着你们,都当摆设的吗?&rdo;
顿时,里屋跪下乌泱泱一大片丫鬟,皆是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昔日大姑娘性子温和,就是稍有娇纵任性,也多是对外边的人,在镇国公府上,莫说是发火了,就连说话也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
这样当着老太太的面大发雷霆,倒真是头一遭。
&ldo;你莫怪她们,是我自个不叫她们去的。&rdo;老太太笑着朝她招了招手,枯竹枝一样的手抚上陈鸾娇嫩的脸颊,带起微微的刺痛之感。
&ldo;你也知道,祖母这都是些老毛病了,太医来瞧也还是一样的话,一样的药,便也懒得折腾了。&rdo;
老太太来了些精神,说话也利索不少,拉着陈鸾问了好些话。
东嬷嬷往老太太身下又垫了个软枕,并将才熬好的药端到老太太嘴边,道:&ldo;老夫人,先喝药吧,冷了便没效果了。&rdo;
浓烈的药味有些呛人,老太太喝完后含了颗蜜饯,闭着眼缓了会,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鸾摩挲着老太太的手背,有些不放心地皱眉嘱咐:&ldo;祖母别和那些人一般见识,为着她们气着了自个的身子,得不偿失。&rdo;
说起这个,老太太仍是有些动火,她双眸凌厉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声音里痛心与怒气交织,恨声道:&ldo;我原以为国公府子女不说个个有大作为,大胸襟,至少走出去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连累祖上英名。&rdo;
&ldo;只是她,她竟敢做出这样大不逆的蠢事来,丢脸丢到天家跟前不说,就连她那慈爱的好父亲,居然也开始昏了头,任她所为!&rdo;
歇了歇,老太太突然有些无力地道:&ldo;分明年前瞧着行事还像模像样的。&rdo;
陈鸾侧脸柔和,一双水眸中泛起涟漪,她静静地听老太太说完,而后睫毛微扇,拂袖将伺候的人皆遣下。
里屋一瞬间静了下来,陈鸾能听到窗子外风刮过树梢的声音,也能听到老太太低沉的叹气声。
&ldo;祖母知你今日来,心中定有了计较,此处无人,你且都与祖母直说了,你意欲如何处置你二妹妹?&rdo;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什么都能猜透一点,当下也不绕弯子,直言相问。
陈鸾笑而不语,轻而又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登时生出种不太好的预感。
&ldo;二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以往种种,我自然不同她一般见识。&rdo;陈鸾目光落在老太太苍老的面庞上,淡声道:&ldo;可这回,她们心存侥幸,肆意胡闹,祖母却该知道,这纸总是包不住火的。&rdo;
更何况天子脚下,又正处多事之时,那些上流世家贵族,眼睛盯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