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起眼睛,想起最后一次在床上的交缠,那家伙仰着头,线条美好的下巴有明显的汗水,那双总是略带不服气的眼睛微微眯着,被逼到了极限的时候还会咬牙切齿地跟自己求饶,然后又被诱惑着说出&ldo;爱&rdo;这个字。
他从未在他的言行举止里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害怕。张鹏亮并不害怕爱,也不害怕去爱,可是如今看来,却是在害怕期待。
依旧是没有任何信任的爱情。
霍希麟再次拿起手机,发了个短信。
三天后霍希麟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张鹏亮的信息,对方的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打电话给关锦,那边支支吾吾地说张鹏亮去了外地,至于更详细的,竟只有张鹏亮一句话&ldo;别让霍希麟知道。&rdo;
别让自己知道?
这臭小子到底能去哪里?
霍希麟一通越洋电话打到美国,正在忙得焦头烂额的霍希灵郁闷地汇报说还真没见过你的心肝宝贝。
我的心肝?我的宝贝?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早不被这心肝宝贝给弄死!霍希麟终于生气了,抄起大衣就光明正大地翘了班。
刚从实验室回来的关锦被堵在青森堂的巷子里,一脸防备:&ldo;我是真的不知道去了哪里。他爸妈出国了,我也找不着人。学校早放假了。&rdo;
霍希麟只觉得眼角在跳,他朝这个像狼崽一样朝自己竖毛的男孩微微笑着说:&ldo;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rdo;
关锦抿着嘴,最后像是深思熟虑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回答:&ldo;他也出国了。好像是去做交换留学生,走之前他让我跟你保密,不过反正都去了一个多星期,你迟早也要知道的。&rdo;
霍希麟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ldo;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rdo;
&ldo;……信任是互相的,阿亮不傻。&rdo;关锦盯着他,并不打算留情。在认识霍希麟以前的张鹏亮是张狂自信的代言人,如今变得成熟了,却也多了一分不自信。这种变化他看在眼里,说不上难过也说不上高兴。一切改变都是这个人带来的,是好是坏,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可他必须要护短。
&ldo;……那是因为我也不敢相信他。&rdo;霍希麟忽然自嘲地笑开,伸手摸了摸狼崽的毛发,半垂眼眸,低声说了句&ldo;我会找回来的&rdo;,便转身离开。
关锦嘴巴动了动,憋了半天,这才勉强把嘴角差点扬起的弧度给压了下去。
纽约街头,居然到处可见华人春节的节日饰品,笨手笨脚学着做饺子的纽约客为数也不少,张鹏亮的室友就是其中一个。明明离春节还有好几天,就开始吵着嚷着要他做饺子的美国男孩终于得到张鹏亮的同意后,一大早就拽着人要到唐人街去买材料。
纽约刚下了场大雪,张鹏亮冷得要死,极度不想出门却又不得不出门,于是整个脑袋都埋进了围巾里,就这副德行,居然还被隔着一条街住的沈沛给认了出来,非要跟着一同逛街。在沈沛的吸引力下,中途又冒出了一堆莫名其妙的美国同学,眼里都闪烁着对饺子的期盼。
于是张鹏亮心情极其恶劣地率领这一群根本没做过饺子的家伙朝唐人街进发。
路上到处是扫雪车,即使如此狭窄湿滑的街道,行人也不少,尤其是快接近唐人街的时候,人流数量更直线上升。
张鹏亮在心里一边咒骂着死乞白赖要来美国交流的自己,一边想念着家里保姆做的香甜的宁波年糕,顺便再臭骂一下至今还不打算给他们放假的美国老师,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丝毫没有顾忌身后跟着一群拖油瓶的现状。
&ldo;阿亮。&rdo;有人在旁边叫他。
&ldo;干嘛!少罗嗦,马上到了!自己去酒店吃,我不会包!&rdo;语气恶劣地先骂了一通,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似曾相识。
他僵硬地扭头,那个人即使是在金发碧眼的高大洋人中间,依旧是那么的好看,就连周围的女洋鬼子都不能免俗地回头偷窥。
&ldo;你,你怎么来了?&rdo;他先想到的是逃。因为他还没见识过霍家的威力,他还不想这么早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迹。
&ldo;你怎么来了?&rdo;同样的问句来自于沈沛,他一把勾住张鹏亮的脖子,看起来交情甚好地问张鹏亮:&ldo;他来干嘛?&rdo;
霍希麟笑得完美无缺,可如果张鹏亮知道他在来美国的路上已经玩坏了两个手机一个笔记本,那他也许就懂得应该马上逃。
&ldo;在这里说还是回家说?&rdo;霍希麟走过去,替他整理那条像包粽子的围巾,语气异常温柔:&ldo;回家吧,家里做好了饺子,还有你最喜欢的宁波汤圆。&rdo;
&ldo;不是汤圆,是年糕。&rdo;张鹏亮纠正。
霍希麟的手顿了顿,笑容不变,顺便把勾着他脖子的异物给干净利落地清除掉:&ldo;待会儿还要下雪,回家吧。&rdo;
&ldo;……哪个家?&rdo;张鹏亮身子更加僵硬。
&ldo;我的家。霍家。我想让家人见见你。&rdo;霍希麟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丑媳妇终要见公婆那样简单。
张鹏亮抿着嘴,眼镜却瞪得很圆。他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总是发觉有些不妥,脑中混乱一片后,得出的结果竟是:&ldo;干!你发烧了啊?&rdo;
霍希麟的笑容有一秒的僵硬。
&ldo;对,我病了,思念病,回家吧。阿亮。&rdo;他又说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