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制服,罗零一离开酒店,刚走出大门,就瞧见了周森的车。今天小白在开车,周森坐在后座。后车座的窗户打开了,她看见他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并没朝她这边看,但她知道,他一定是来找她的。罗零一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上了车,周森就坐在她身边。她刚坐稳小白就开了车,满是恭维地说:&ldo;嫂子好&rdo;罗零一还有点不适应,僵硬地点了一下头。周森透过后视镜瞧见她的模样,虽然没有说话,但他握住了她的手。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力道刚刚好,既可以让她感觉到浓浓的安全感,又不会弄疼她。罗零一慢慢回握住他,他侧头望过来,因为他戴着墨镜,她无法分辨出他真正的情绪,但她感觉得到,他在为难。这个男人,不管在什么事上,从来就没有不洒脱过,他此时此刻为她而产生的犹豫,让她觉得,接下来不管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有经历过背叛,才会懂得珍惜的来之不易,也会因为被人珍惜了一时片刻而飞蛾扑火。但是罗零一不后悔,虽然看错过一个人,但她相信自己不会永远看错。只因为,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尖叫着:这后半辈子,跟着他,才算是没白活!车子直接开到了郊外一幢独栋别墅外,门口有好几个穿黑西装戴墨镜的人看着,进出都要登记。这一路上,罗零一和周森没有多少对话,他们明明认识没多久,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默契。车子停在铁艺门外,罗零一下车,周森走到车头那边等她。她快步走过去,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这一路他们都是这样握着手,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安抚着谁的焦躁情绪。&ldo;森哥好。&rdo;看门的小弟纷纷弯腰问好,周森微微颔首,牵着罗零一回了家。进门时他按了指纹,随后拉起罗零一的手,正要按下去录指纹,又玩味地问:&ldo;手心出了这么多汗,紧张?&rdo;何必问呢,肯定是的,不紧张都难。这是她第一次来他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别墅。&ldo;不用紧张,天塌下来有我周森顶着。&rdo;他随口说着,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手,然后将她的食指按在指纹读取系统上,录了进去。这间房子,这间多年来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住的房子,从此刻起,多了一个人,这对周森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也不知罗零一是不是感受到了这份意义,她进门时的表情几乎是神圣的。&ldo;森哥,嫂子的行李拿来了,您看放到哪儿?&rdo;小白随后进来,身后跟着的小弟提着罗零一的行李。罗零一的表情有点微妙,她明明没回去,也没给他们钥匙,他们是怎么拿到她的行李的?算了,也不用好奇这些了,这些亡命之徒什么事干不出来?&ldo;放到我房间去。&rdo;周森轻声细语地说着,亲密地揽住罗零一的腰,走到沙发边,保姆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ldo;先生回来了。&rdo;四十多岁的保姆低眉顺眼道,&ldo;先生、太太喝点什么?&rdo;被人叫&ldo;太太&rdo;,罗零一还有点不自然,周森惜字如金:&ldo;茶。&rdo;保姆离开后,周森漫不经心地说:&ldo;那是王嫂,以后日常起居有什么事就交给她做。&rdo;罗零一点点头。&ldo;也不用特别拘束,下午五点之前她会离开这儿,我一般白天不回来,所以基本上和她碰不到面。&rdo;周森还在说什么,罗零一却已经听不仔细了,满脑子都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她的行李被放到了他的卧室。也对,小白不是个忠心的,如果放到别处,陈军肯定会知道,会更加怀疑周森。她无论如何都得和周森住在一起了,今后,他们要同c黄共枕。她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吻,脸一红,无措地别开了头。&ldo;你怎么了?&rdo;周森靠在沙发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罗零一咬咬唇,低声说:&ldo;骗没什么以后,多多关照。&rdo;周森一怔,随后无奈地一笑,点头:&ldo;你也是,多多关照。&rdo;罗零一和周森同居了。她荒废了整个下午,站在周森卧室的大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很大的庄园,心里很不踏实。周森的房子很大,除了王嫂,没有其他佣人。王嫂每天下午五点会做好饭放在冰箱里,周森回来后自己热一下就可以吃。他习惯独居,偌大的屋子里也没多少家具,仅有的几件都是很沉闷的黑包卧室里除了一张c黄和一个小型书柜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电视、桌椅也没有。晚上,周森回来的时候,罗零一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没变化。她回过头看着他,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几秒钟后电话接通。&ldo;明早送个梳妆台来。&rdo;他对电话那头的人吩咐了一句,便挂断电话走到c黄边坐下,看着她说:&ldo;在瞧什么呢?&rdo;罗零一的手轻轻拂过干净的窗面:&ldo;在看你什么时候回来。&rdo;周森莞尔:&ldo;我都回来了,你现在又在瞧什么?&rdo;&ldo;在看窗户。&rdo;罗零一回过头睨着窗户。外面已经黑了,宅子门口处闪烁的红色昭示着那里随时有人看守,很安全,却又透露着无法言说的危险。周森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双手揣兜,淡淡道:&ldo;防弹玻璃,安心睡吧,死不了。&rdo;罗零一有点脸红,大概是因为那个&ldo;睡&rdo;字,他多少猜到了一点。&ldo;怕我把你怎么样吗?&rdo;他低声问着,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有些微的沙哑。罗零一转过身朝门口走:&ldo;你还没吃饭,王嫂做好了饭,我去热给你吃。&rdo;周森回头注视着她的背影,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饭菜很简单,两菜一汤:清淡的海米油菜、清炒白菜,白粥。所有东西摆上桌,简直就是清心寡欲的代表。周森坐到餐厅的椅子上。他已经褪去了那总是熨帖笔挺的黑西装,只穿着宽松的针织衫和舒适的黑色居家裤子;仍然戴着眼镜,镜片有些厚,度数应该不低,也不知戴眼镜会不会影响他动武。罗零一迅速回神,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ot;&ldo;吃吧,我吃得比较清淡,你可能不习惯,明天我让王嫂多炒几个菜。&rdo;周森递给罗零一筷子,罗零一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周森漫不经。地扫了一眼她无名指上的钻戒,轻声细语地说:&ldo;当然,如果你会做饭,也可以自己做。&rdo;罗零一有点意外,小心翼翼地问:&ldo;可以吗?&rdo;&ldo;可以。&rdo;他弯着嘴角说,&ldo;为什么不可以?&rdo;也许是因为常常被拒绝,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也许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所以一举一动都非常谨慎‐‐罗零一总是这样小心谨慎地活着。她低头喝粥,沉声说:&ldo;以前,姑姑不让我动家里的任何东西。&rdo;周森抬眼瞟了瞟她,她低头吃饭,没有看他,两人都没再言语。一顿饭安静地吃完,罗零一要去洗碗的时侯,周森轻飘飘地说了句:&ldo;放到厨房就行,明早王嫂会来洗。今后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不用觉得会麻烦到谁。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rdo;多少年之后,罗零一都一直记得周森这句话。其实,和丛容恋爱的时侯,他不止一次地说过,一定会给她一个自己的家。因为父母早逝,从小到大,罗零一都过得无比艰难。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是,她小时候寄养在姑姑家,长大了住在学校,犯了罪住在监狱,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容得了她久留,也没有任何地方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