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兆阳略一颔首,当作回应。
“理由呢?”蒋琬琰追问着,神色平常的看不出半缕波澜,“可以告诉我么?”
蒋兆阳作为执掌暗卫的门主,自然有他的手段和本事。然而,每当面对蒋琬琰的时候,他总是禁不住弱下气势,毫无半点儿平时管理下属的狠劲。
好比现在,他几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晏晏,假设今儿个你的手帕交过生辰,而你煞费心思,准备了一副东珠耳环,打算赠与她当作贺礼。结果最后却发现,她所偏爱的首饰是珍珠制品,你当如何?”
闻言,蒋琬琰当即明白过来他的言外之意。
东珠形状硕大,质地圆润,在世人眼中向来比珍珠高上一等。而蒋兆阳正是以此比拟,影卫与内阁高官在他心目中的意义。
蒋琬琰不禁反问道:“大哥可是真心爱好目前的生活?”
“是。”蒋兆阳不经思索地回答道:“比起负责决策,单方面接受并履行任务,对我而言更为容易自在。”
蒋琬琰沉吟半晌后,难掩失落地开口:“我最初的本意,其实并非是想干涉大哥的决定。不过,要我眼睁睁看家人以身犯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当真是有些困难。”
她顿了顿,忽然把话锋一转道:“除了内阁,朝中尚有不少职务空缺,大哥你……”
“晏晏。”蒋兆阳不由出言中断道:“大哥没有其他退路了。”
他停顿片刻,又接续着说道:“我和前朝那些正儿八经的官员,身份不同,地位不同,注定是格格不入的。”
蒋琬琰听罢,面上失落的情绪越发浓了几分,“既然大哥心里是这么想的,那妹妹也无话可说。但你若是继续抱持着妄自菲薄的态度,轻贱你的将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尾音落地的当下,蒋琬琰立刻意识到自个儿嘴快,说错了话,眉眼间尽染上愧色。“哥哥,对不住,我该谅解你的难处的……”
蒋兆阳乍听这话,几乎是当场怔住。
过去他只固执地认为自己出身卑微,凡事皆低人三分,却从未反思过——连他都瞧不起自身,又如何期待旁人给予适当的尊重呢?
思及此,他突如其然地有些迷茫,同时内心似有无数道声音在相互拉扯,与挣扎。
良久过去,蒋兆阳忽然泄气似地吐出一口气,接着语带迟疑地问:“晏晏,你当真认为我能胜任么?”
蒋琬琰垂首思量少顷,而后笑着扬起头道:“我觉得蒋家既已出了一名武榜眼,不妨再来个文榜眼,如此也可算圆满了。”
她笑时眼尾上挑,似欲勾人心魂。
蒋兆阳顿时回想起,曾在街市上耳闻过歌颂皇后美貌的民谣,当中有句哼的便是,不倾城却倾心,如今看来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