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悯消失了整整一天。
翌日。
面前摊着的高考英语词汇闪过长久停留在67页,方重行心思飞到教室门口,化身人形扫描机,进来一个同学便扫一眼脸。
他心里在咚咚打鼓,如果今天钟悯还不到校,这个谎言就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沫,不攻自破。就算是嘴皮子磨出来花儿,老邱都不可能再相信。
这个倒还好说,就是,钟悯现在安不安全?
方重行今天违反了校规,把手机带来学校。昨晚已想好,倘若钟悯在七点半过后仍未出现,他会毫不犹豫地按下110三个数字。
满打满算二十四小时,钟悯双手插袋,蜗牛一般迈进十一班的门。
他看起来挺困,进来时甚至被门框绊了一下,站直后又打一个悠悠的哈欠。
方重行一颗心放回肚子里。等钟悯坐回座位,他拿起来自己留存大半的水杯喝一口,说:“我接水,你去不去。”
钟悯没接话,只是从抽屉摸出水杯,哈欠连天地跟在他身后。
等出教室门,手腕儿被方重行一把抓住。
“一天没见就这么热情……”
方重行只回头看他一眼,目光沉静如水,钟悯自觉闭上嘴巴不再出声。
他被人拉着一直往前走,手攥得死紧。走廊空旷幽长,给人一种这么继续就能走到世界尽头的错觉。
方重行打创造错觉,又打破错觉。他拐弯进了开水房,同时松开手。
“疼死了!”钟悯小声叫唤,“太粗鲁了你,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
开水房夹在十三班和十四班中间,早读时间,除了坏掉的水龙头在嘀嗒不停,便只有他们俩说话的声音。
“你昨天干嘛去了?”
钟悯揉着被他扯得通红的手腕子,嘀咕一句“劲儿真大”,说:“听live去啦!昨天那场有我最喜欢的乐队,我拍不少照片呢,在相机里,你要不要看?氛围特好!”
方重行无心在意现场嗨不嗨:“那你好歹也请个假吧。昨天邱老师都要急疯了。”
钟悯还在揉手腕,疑惑地来了句:“嗯?”
“我有给你留信息啊?你不会真的没反应过来吧?”
方重行:“……”
还真是暗号。
“不然你能畅快逃跑一整天吗?”他反问,“我说你周末晚上发烧,今早去医院打针了。”
钟悯点点头:“好理由,真聪明。”
说完他用力在方重行肩膀按了按,声音轻快:“换做第二个人都不会这么顺利,果然你懂我!但我可不是白用你啊方好好,我给你带礼物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