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亚跟着那小厮,一路到了臧老夫人的院子。
臧亚踏进屋子的瞬间,宋婉婉就听到了动静,她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她先是看到了一双锦缎黑色短鞋,紧接着是暗红色的长袍,以黑色绣金纹路镶嵌了宝石的腰带束缚劲腰,在往上就对上了臧亚那双淡漠的眼。
在看清来人是臧亚,并且对上他的双眼之后,宋婉婉身子抖了抖,眼里泛出几分惊惶来,显得可怜可怜极了。若是不知道的人,怕是只看眼下这幅场面,他们便会觉得定是臧亚仗势欺人,而坐在那里的小姐则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见到宋婉婉在这里,臧亚也不意外,他甚至都没有询问这个明明该被送回去的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朝她淡淡的看了一眼,随即便看向主位上的臧老夫人,随即行了一礼,“奶奶。”
臧老夫人看着刚刚还无事,此时却是因为臧亚过来开始哭泣的宋婉婉,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仿佛没有看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大活人的臧亚,拧起了眉头。“臧亚,你表姐还在这里,怎么,你不喊她一声吗?”
听到臧老夫人这略带责备的话,臧亚脸上的神色不变,只是不慌不忙的道:“我觉得,表姐或许并不想在这里见到我?毕竟,我们今天白日里才见过,并且我还做了一些表姐不喜欢的事。”
臧亚这话说完,宋婉婉就放下了自己掩面哭泣的手,抬头看向了他的方向,语气有些愤愤不平,“你,你这分明就是睁眼说瞎话!你那是做了我不喜欢的事吗?你那分明就是将我当成你的仇家在对付。”
说完,宋婉婉又看向了臧老夫人,语气中带着哀婉,“姑奶奶,我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若不是表弟这般护着外人,我也是不会来麻烦你的。
明明我和表弟才是一家人,明明我们才是血亲,那个商贾之女是个外人,可是表弟却是为了一个外人这般对我。姑奶奶,我不服!”
宋婉婉这说时语气哀婉悠长,语调期期艾艾,像是唱戏一般,只听得人心里发酸,再配上她此时红肿的脸,一看就让人觉得心生怜惜。
臧老夫人回娘家时,最喜欢的就是小辈的陪伴,眼下这宋婉婉是其中最会来事,也是最得她欢心的一个孩子。
今日里,臧老夫人正在房间里梳妆,思考着接下来的几日去那里玩,外面就传来了门房的通报声,说是宋家的小姐过来了。
臧老夫人闻言就觉得高兴,只以为这是宋家来人请她过去玩乐,当即就让人进来见见。
只是,臧老夫人完全没有想到,她看到的不是平日里开朗大方、光鲜亮丽的宋婉婉,而是衣衫凌乱、妆容破碎的宋婉婉。
一见到臧老夫人,宋婉婉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朝着她的方向扑跪了下来,然后抱着她哭诉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重点诉说臧亚打她的事。
顿时,臧老夫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但首先她是不相信的。她这个孙子她清楚,他是不喜欢她娘家的,见到她娘家人,臧亚也一般会当做看不见。既然是看不见,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可是,看着宋婉婉哭得伤心欲绝,那张脸蛋也是被人打得极其严重的样子,臧老夫人心里也是打起了鼓来。
毕竟臧老夫人心里也清楚,如今凭借着臧家的扶持,宋家虽不及那些老牌名门,却也算望族了。宋婉婉作为宋家的嫡女,经常跟着宋家的家主出入各种场合,这城中排得上名号的人都是认识她的。比得上宋家的,宋婉婉不会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跟宋婉婉一个女子动手。比不上宋家的,宋婉婉欺负也就欺负了,他们也做不了任何的反抗。
那让宋婉婉变成这样的人,臧亚便是最可能的人了。
更何况这事臧亚一回来,她一问就知道,宋婉婉没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说谎。
臧老夫人这般想着,再加上对宋婉婉也是心疼的,于是便让下人带着宋婉婉先去收拾一番,平复一下心情,之后再回来同她说。
等到宋婉婉收拾好自己再回来,臧老夫人听着宋婉婉的描叙,知晓了臧亚是为了商贾之家的小姐,这才对宋婉婉动了手,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当初,臧亚为了那个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一个哥儿顶撞她,她就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如今,臧亚竟然又为了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欺辱自己的亲人,这更是让她觉得不能接受。
臧老夫人当即就承诺,等到臧亚回来,她一定会给宋婉婉一个交代。
臧老夫人安抚好了宋婉婉,并让人在门口守着,等着臧亚一回就见他,想要问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本,臧老夫人再见到臧亚之前,她还是存在一两分疑虑,担忧这事的真实性。
可是在臧亚过来之后,在听到他所说的话之后,她这份疑虑就彻底打消了。
确定了这事的真实性之后,臧老夫人还是觉得有些心梗,她捏紧了扶手,最终还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打她?她只是教训了一个不知道礼数的商贾之女罢了,说她两句就是了,你何必这样对她!”
臧老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是真心实意这样认为的,她自觉她宋家的儿女,自然比那些商贾之家的女儿贵重。况且,宋婉婉也只是打了那女子几个巴掌,又没有对她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为何要让宋婉婉受这样的委屈?
臧老夫人质问臧亚时,宋婉婉也停止了哭泣,目光直勾勾的看向臧亚的方向,也等着听他的回答。
臧亚顶着两人的视线,脸上还是一片淡然,似乎是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淡淡的回答道:“我和那女子的哥哥认识,他妹妹受了欺负,于情于理,我都是该出手帮助的。”
臧老夫人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她只觉得荒唐,在她的心里,宋家是她的娘家,臧亚作为她的孙儿,自然也得跟着亲近的。
“荒唐!实在是荒唐!你竟然为了这般荒唐的理由,羞辱你的亲人,你简直就是荒唐极了!婉婉是你的表姐,那个女人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外人,你这能这般亲疏不分?”
臧亚听着臧老夫人的指责,抬起头来看向似乎格外愤怒的老人,突然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