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不足为奇,岁月是把无情刻刀,将人雕琢成千般模样。
但有一种变化,是庄奕说不清道不明,时时刻刻缭绕在心上的。这种感觉在他脑海里种下一只锚,常常浮现在眼前,却模模糊糊,辨不分明,勾得人寝食难安。
就在刚刚,他突然明白了,原来那是忧郁。
寻聿明秉性孤僻,一向不是个合群的人,但即使是当初到处勤工俭学,日子过得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浑身散发着忧郁。
庄奕左手无名指跳了跳,将车开到他楼下,问道:“老陈跟你说招商的事儿了吗?”
“招商?”寻聿明回过神,坐正身体说:“没有,他没跟我提什么招商。”
庄奕就知道老陈不靠谱,道:“你实验室经费一时半会儿批不下来了,老陈的意思是想公开招商。”
“公开招商……是什么意思?”寻聿明皱起眉头,语气添了三分急躁:“这是科研项目,又不是菜市场卖鱼。”
他们这种对待学术的态度,让寻聿明忍不住想骂人。
幸好他不会。
庄奕见他脸色骤变,眉宇间带着怒意,温声说:“你先别着急,听我跟你说。这个事儿虽然是老陈的提议,但我也同意……”
“你也同意?”
他不说还好,一说寻聿明顿时光火,“你凭什么同意?我们神外的科研项目,和你有什么关系?”
寻聿明的事和他庄奕又有什么关系?
庄奕闻言,不知不觉沉了脸,道:“是我多管闲事,瞎操心。要不是心理门诊用了神外的经费,我也懒得管。”
他还知道是他抢走了经费,寻聿明冷笑一声,道:“如果不是你抢走了经费,现在也没这些事。”
“不是我抢你的。”庄奕耐着性子说,“医院批给我的经费,你有问题找他们。你以为我多愿意挂靠医院?”
寻聿明辩不过他,经费的事就像一根刺横亘在二人之间,多少暧昧也弥补不了。他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去抠拉环,车却锁着不动。他梗着脖子,看了庄奕一眼,道:“开门。”
庄奕心里窝火,好心好意帮他筹措资金,没想到反被他抢白,半是赌气地按下了解锁键。
“钱我明天还你。”寻聿明推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跑进小区。
庄奕望着他的背影,一拳砸在了中控台上,二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寻聿明回家洗过澡,摘下那枚戒指丢进垃圾筐,赌气睡了。
次日一早,他起来给自己冲碗麦片粥,边吃边忍不住去看垃圾桶。犹豫半天,又把那枚戒指捡出来,洗洗收进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