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阳看着漂亮的军营,平整的校场,以及军营内部整洁而又简单的布置,惊讶得合不拢嘴来,这与他映象之中的军营完全是两个模样。
“孙晓,天成短时间内恐怕不能理事,你先把他那一摊子担起来,先给郑兵曹他们腾两间兵舍出来住下。”高远对孙晓道。郑晓阳带了四十多个残兵从外面一路逃回来,无处安置,路鸿只能让他们到高远这里来。
“是。”
“郑兵曹,没办法,只能让你的弟兄们挤一挤了。”高远笑着对郑晓阳道。
“没问题,没问题!”郑晓阳连连点头,这里的装备让他有些眼红。
“高兵曹,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路逃回来,你瞧,这连身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更别说被子棉絮了,这大冷天的……”他期待地看着高远。
“没问题,兄弟部队嘛,支援一点是应该的。”高远很大方地对孙晓道:”去看看我们的存货,尽量给郑兵曹的兄弟们配齐!”
“多谢高兵曹,高兵曹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大方!”郑晓阳冲着高远翘起了大拇指。
“值不得什么。”高远笑了笑,”郑兵曹,不好意思,我这里有几个弟兄受伤了,我得去看看他们,你这里,便由孙晓一体安置,有什么需要的,都由孙都头来协调,路县尉让你们住在这里来,我们自然就有照顾好兄弟部队的义务。”
“多谢,多谢,高兵曹尽管去忙。”
高远冲对方点点头,转身向着自己房间走去,三名伤者现在都安排在高远的房中。
“兵曹,干嘛要给他们衣服被子?”颜海波跟在高远的身边,低声道:”这可是兵曹你的私房钱。就算是我们队的,为什么要给他们?兵曹给我们发了全饷之后,便是这家伙挑头来闹,最后县尉大人不是破例给他们发了全饷么?他们的钱都拿去做什么了,还这样一副叫花子模样?还在兵曹这里叫穷,县尉大人也真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兵曹的钱给补上?”
高远停了下来,看着颜海波,嘴角牵出一丝笑,看着这丝笑意,颜海波蓦地明白过来,啪地给自己一巴掌,”兵曹,我说错了,我不该说县尉大人的不是,我忘了他是您的叔叔,兵曹最敬重的人了。”
高远转身边走边道:”县尉给他们是发了钱,我又没短没扣你们的,你得瑟个什么劲,再说了,别人发了钱怎么用,是别人的事情,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兵曹本也说得是,但我就是看不得郑兵曹一副想占我们便宜的模样。”颜海波愤愤不平地道。
“你呀!”敲敲他的脑袋,高远摇摇头,伸手推开了房门。
“兵曹!”看到高远,屋里坐着的两个伤兵都站了起来,躺在床上的曹天成支撑着也要坐起来,高远赶上去一步,伸手按住他的双肩,”老曹,躺着,躺着!”
“兵曹,没了,他们都没了!我就晚回去了一天啊,他们就没了!”曹天成看着高远,老泪纵横。
高远眼圈也红了,”这都是我的不是,如果我能早些考虑到这件事情,将嫂子他们都接来,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曹天成连连摇头,”兵曹,我要报仇,我想报仇!”他揪住高远的衣服,”兵曹,你会带我去报仇的,对吗?”
“对,我一定会带你们去报仇的!”高远看着曹天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老曹,你放心,总有一天,他们拿了我们的都得给我们还回来,吃了我们的都得给我吐出来,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我不会饶了这帮兔崽子的。”
“谢谢兵曹,谢谢兵曹!”曹天成像个孩子一般失声痛哭起来。
“老曹,现在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想要报仇,就得有个好身板,就要比敌人活得更好,你也知道,就我们现在的力量,想要去报仇还是力有不逮,现在去,哪是送死,我们得找准时机,这个,你明白吗?”高远郑重地道,他担心曹天成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兵曹放心,我曹天成四十多岁了,不是毛头小子,我知道轻重缓急。我相信兵曹一定会带着我们强大起来,带着我们将东胡人杀光的。我忍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后半辈子,我就跟着兵曹干,就靠着这点念头活着了。”
“好,你这样想,我很高兴!”按着他的肩头,高远道:”风物宜长放眼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用不着十年。”他转头看着另外两个兵,两个人都是外伤,最严重的一个也不过是大臂之上被一支羽箭给贯穿了。”怎么样,还撑得住?”
“撑得住,兵曹!”两个士兵响亮地道,”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过得几天,我们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也亏得这几个月,跟着兵曹吃得好,也练得好,兵曹教的东西真实用,要是没有兵曹教的这些东西,我们这一次,包括曹都头,可就真回不来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主要还是你们自己!”高远笑道:”对了,大夫说了老曹的事么?”
“兵曹,大夫说了,曹都头外伤没大事,主要还是忧愤郁积,我们也不太懂,只是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一个士兵道。
“我明白了!”高远转头看着曹天成,”老曹,你都明白了吧?想要快点好起来,快点能干活,那就得靠你自己,大夫也帮不了你的忙。”
“兵曹放心,我躺在这儿的时候就想通了。刚刚兵曹也说了,要想报仇,就要活得比仇人更好。”曹天成用力地点着头。
孙晓带着几名士兵从库房里抱来了大堆的衣服与被褥,送到了军营最边上的两间营房内,”郑兵曹,按照高兵曹的吩咐,以及你们的人数,这是给你们的军服及被子,您点点!”
“多谢孙都头!孙都头,你们这儿真是大变样啊,我映象之中的军营可不是这样的。我前年还住在这,去年到了居里关,今年到下头驻防,过了年可就又要回到这儿来了,哈哈哈,没想到,你们将这里弄得这么舒服,我这里就提前谢谢你们了。”郑晓阳哈哈大笑,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孙晓一听险些气歪了鼻子,奶奶的,捡便宜还捡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想想也是,这里本来就是扶风县的军营,可不是他们第一队的军营,一想便又些气馁了,早知如此,修营房的时候便偷工减料一些,反正自己又住不上多长时间,再要回来,还得两年之后呢!但往深里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当初要是这么干的话,高兵曹肯定饶不过自己。
心里不快活,又见不得郑晓阳这副嘴脸,孙晓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家高兵曹说了,郑兵曹带着兄弟们过来,晚上要迎接,所以会杀两只羊,做白面馍。”
“杀羊?太好了,先前我进来时,就看见你们军营后圈养了那么羊呢,好,好,有酒吗?”郑晓阳大笑着问道。
孙晓大怒,”兵营之中,严禁饮酒!”丢下一句,他几乎小跑着离开,但郑晓阳随后隐约传来的话,仍然让他气了一个倒跌。
“弟兄们,等过了年,这里就归我们啦!”
随后,孙晓便听到了那四十多个士兵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