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便是大年三十了,军营之中,亦是一片欢腾,高远难得的大放善心,所有士兵可以放假三天,从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二,这三天可以不用训练,除了值班的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可以自由行动。
对于过年,这些士兵以前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反正也就是那么回事,兜里没钱,再大的节日对他们与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但现在不一样了,高远一入主,立刻便补发了今年整整一年的军饷,平素吃住都在军营之中,也没有什么花费,而且这些士兵几乎都没有家人,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现在兜里有了钱,便生出许多心思来。
高远的三天假期让扶风城里的勾栏院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倒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倒也怪不得这些士兵,军营呆三年,母猪也能赛貂婵,更何况过了年就得去居里关驻扎,那个地方,说起来离扶风城没有多远,但却当真是廖无人烟,别说女人,母猪也看不到几只。
事后得知真情的高远也只能是苦笑几声,”看来以后得想办法替这些人讨媳妇了!”
不过到了晚上,所有的士兵还是按时回到了军营,军营里几口大锅早已是热气腾腾,不但新杀了好几只羊,鸡鸭鱼肉更是应有尽有,白汪汪的大馒头应有尽有,最稀罕的是,高远弄来了几十坛好酒,虽然不是吴府出产的最好最贵的酒,但比起以前的那咱泥汤,却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郑晓阳与高远等人坐在一起,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以前丰富的饭食,感叹之余,不禁又暗自呐闷,这些东西路鸿是绝不肯出钱的,这高远到底有多少家底,可以往里面填?他将这些士兵一个个养得精壮,而且对他更是忠心耿耿,到底所图何来呢?
看到自己的士兵一个个眼睛放光,馋涎欲滴,郑晓阳心中也是郁闷,几杯闷酒下肚,竟是醉得不省人事。
高远自然不会去注意郑晓阳想些什么,与士兵们吃过团年饭之后,安排了一下,便跨上战马,一路直奔路鸿府,路鸿说过,要自己与他们一起吃晚上的团年饭的,这个时候赶去,却是正好来得及。
比起军营的饭食,县尉家的自然是精致得多了,十几样各色佳肴看得高远眼花缭乱,平时他也不怎么在乎吃食,后来一段时间一直是叶氏娘子在照管着他的饮食,基本上也是做什么吃什么,哪像路鸿家,专门养着厨子,变着花样的做,今天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顿饭,更是绞尽了脑汁,说不定东家吃得高兴了,来年将工钱涨上一涨也是不一定的。
即便是在这军营之中已经打了个底儿,但坐到桌子边,高远仍是食指大动。
陪着路鸿喝了几杯酒后,路鸿却是若有所失,喟然长叹了一声,”你大兄这二十年来,每个年都是在家里过的,今年却要在外面流浪了。前些天接到了一封信,他随着李大家,竟然已经到了齐国了,哪里风土人情,吃饭口味,与我们这里迥异,也不知他习不习惯,你伯母每每提及他,都是泪流满面了。”
说到这里,对面的路夫人却又已掩面而泣了。
高远赶紧站了起来,替路鸿与路夫人两人杯子中满上酒,道:”叔叔和叔母不必忧心大兄,想那李大家名满天下,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是有人奉承的,大兄这番游学,也是为了接下来大展鸿图,古人说得好,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大兄这一次游历,也正应了古人这一翻话,大兄不能在家奉迎二老,这不是还有我吗?二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高远必然不会让大兄在外有丝毫担忧的。”
听了高远这番话,路鸿扶须微笑,”这话说得倒也不错,说起来高远,你这些时日以来,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连你叔母也说你当真是二世为人了,说起来,我是不是还要备上礼物去感谢一番霍天良那小子呢,倒正是他那一刀,一砖头,让你完全换了一个人,今年年辰不错,明年可是好日子可期呢!”
一席话说得高远与路夫人都是笑了起来。
“那小子只怕今年过年是不敢回扶风了,吴县令还在生着气呢!”高远笑道。
“说起明年的出息,高远,我倒想问问你,你对张太守说,明年在全郡铺开我们的酒生意,一年当真有十几万贯的出息?这么算来,我们两家加在一起,这么多钱可当真不知怎么用了,哈哈哈!”路鸿大笑起来。
啪的一声,却是旁边的路夫人听到这些,惊得连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这还是保守的!”高远笑道。高远替路夫人换了一双筷子,”扶风是边县,民生疾苦,一年下来一成股便有上万贯的收入,越往内走,便越富,越富,对酒的消耗便越大,所以叔叔尽管放心,明年咱们铁定会有超过十万贯的收入,再加上闲云楼,,总之明年叔叔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得。”
“第一步还是得按你所说的,强军。高远,我想建一支一千人的军队,这样在辽西郡说话才有份量,但是我们扶风却只有五百的兵额,这兵一多,只怕会让太守大人不喜。”路鸿沉吟道。
“叔叔,扶风今年遭了劫,这是一个契机,除了五百正兵的兵额之外,我们不妨巧立名目,就以乡兵给他们命名,平素也驻扎在乡里,但是训练啊,武器配备啊,我们都一视同仁,这样,太守即便不喜,也无话可说,谁让我们扶风是边县,屡遭东胡人抢掠呢,这是为了保卫乡梓,更何况又不是让太过大人出钱,如果他有微辞,您不妨让吴县令到时候去叫苦喊屈。”
路鸿大笑:”好小子,总是你鬼主意多。现在你队上已经有了三百人了,加上郑晓阳和那霸,五百正兵基本上已经满了,只不过,郑晓阳和那霸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啊,你是不是将所有军队的训练都抓起来?”
“叔叔,您这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吗?”高远笑着敬了路鸿一杯酒,”我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得几颗钉呢?再说了,您真如此做,岂不是让郑晓阳和那霸两人离心离德了,这两人权限内的事,小侄是不能插手的,再说了叔叔,你可是想做大事的人,身边如果仅有侄儿一人相帮,那又如何成得了事?”
路鸿微微点头,”你就是这点好,什么事都为我考虑得很周全,旁人听得这样的美差,只怕想都不会想就应了下来,你倒往外推了。”
“叔叔,蟹有蟹路,虾有虾道,那霸如何我不知道,那郑晓阳在我军营里住了这些天,我也细细观察了他,这也不是一个无用之人,虽然心思多了一些,但只要叔叔驾驭得当,此人还是能重用的。”高远小心翼翼地道。
路鸿大笑:”那霸比起郑晓阳,就单纯多了,是个直筒子脾气,郑晓阳正如你所说,心思多了一些,但这两人倒的确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与你一比,他们便显得不出挑了。也是,有你一个我就应当满足了,哪能苛求所有人都像你一般出色。”
“叔叔这是胳膊肘向弯,自家人夸自家人呢!”
“这一点上,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的,郑晓阳和那霸那两队人必须整训,以前不知如何下手,现在好了,有了你这个模子,一切便好说了,高远,你现在可就成了我手里的鞭子,时不时我就要拿你去抽打他们二人了,从明年起,我给他们发全饷,但既然吃了全饷,那就得拿出当兵的模样,否则也不要怪我不客气。”路鸿眉毛一掀,倒是霸气显露无遗。
高远心中微微一动,路鸿以前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一门心思只要多弄些钱好给儿子铺平金光大道,以致于将扶风县的这几百兵弄得跟叫花子似的,但现在手里有了钱,再经自己一引导,倒是有些鸿图大志了。
“过年初五你就要去居里关驻防,换那霸回来,我会按三百人的饷钱给你的部队发饷的。”路鸿笑道,”不过我看你在队里的搞法,只怕自己会贴钱进去的。”
“我的钱,还不就是叔叔的钱,往里贴些,那是应有之意!”高远笑道:”叔叔那里,自然是只能按常规来发饷,不然郑晓阳和那霸又得眼红了,不过我得替叔叔打造出一支强军来,从我口袋里掏出来,他二人便无话可说,有本事,他们自己也可以这样干,是不是?”
路鸿用力的拍着高远的肩,”超儿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将来即便是我两眼一闭,也可以放心了。”
路夫人听得这话,不由嗔怪地道:”大过年的,这是说什么呢?快喝一口洒,洗洗这诲话。高远啊,明天啊,你路叔就要去给你说亲,叔母这里已经给你准备了八色礼物,我想你也是不懂这些的,张一和翠儿两个更是搞不明白,你家里定然是没有准备,是不是?”
高远不由大汗,”叔母,不就是定亲么,怎么还要准备八色礼物?”
路夫人与路鸿都是大笑,”果然如此,幸得我们早有准备,叶氏娘子家里没有男人,明天我会和你路叔一齐去,还有吴县令和吴夫人也去,我们呢,是作为你家里的长辈,作伐的却是吴县令夫妇了,说起来,你的婚事,居然由这扶风县的县令县尉两位大人一齐出马,倒也是头一份了。”
高远心花怒发,”这还不是托了叔叔叔母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