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与何云山走在一起,都能感受到周遭人偷偷打量的目光。那些目光中一般是善意者居多,但也不乏有恶意的,只是恶意的不是对着何云山,而是对着他。
一个性格不合群的人,在他们这个年纪会受到这样的目光,原因几乎是显而易见的。
因为天气预报说了会降温,他们没有在枫树林待多久,最后匆匆骑着车赶回了学校,从教室后门溜了进去。
班上正在午睡,何云山把教室门轻轻带上的那一刻,外面一个闷雷响过,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地间像是崩开了一道触目惊心的漆黑裂缝,就连最近把日子过得晨昏不辨,昼夜不分的二班学生都惊醒了不少,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讨论,被值日班长及时喝住了。
何云山扭头去看付长风,他刚把桌上的东西收进抽屉,准备趴在桌上睡午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何云山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顶的发旋。
付长风一惊,但也只是笑笑,紧接着就趴下去把头埋进臂弯里了。何云山也觉得有些困,一边在一旁酝酿睡意一边默默背着演讲稿。
也许是外面雷雨声太大的原因,他竟然没听见付长风开关门离开的声音,等午休结束铃响起,他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雨还在不断地下,隐隐有要下得更大的趋势。他趁老师还没来,给付长风发了消息问人在哪里,但消息栏前的小圈圈转了半天也没动静。
&ldo;高一高二今天月考,开屏蔽仪了,再加上下雨,信号不好吧。&rdo;班长说着把手里白板的钥匙给他,&ldo;今天你是第一个。&rdo;
&ldo;帮我换一下,改到最后一个,我要出去找人。&rdo;
&ldo;最好一个?那到时候同学都审美疲劳了,你要是没点什么新意的话很难激起水花。&rdo;
&ldo;班长,你觉得我缺心意吗?&rdo;何云山抬起头看向她。
班长一愣,笑着拍了他一下:&ldo;你能不能别这么骄傲啊。&rdo;
他的确是个骄傲的人,不仅是他,付长风也是,因为太过于骄傲了,他们习惯于把自己放在某一个位置,自然而然地摆出比其他人要高一等的态度来。
何云山将这个度控制得很好,因此即使别人察觉到了,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但付长风没有,他疏于人情交流,对那些恶意中伤也从来不给予理睬,何云山担心是有人找他麻烦。
他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有些已经打心底认为自己没出路的更不会垂死挣扎,只想着在毕业前折腾出一番大事。
班主任知道何云山和付长风关系好,见他来问也没有多意外,淡淡道:&ldo;他回家了。&rdo;
&ldo;回家?什么时候?为什么?&rdo;何云山说。
&ldo;他家里人来接的,就中午。可能是家里出事了吧,你着什么急,回教室,演讲还上不上了?&rdo;
何云山听到这儿就罗列出了一堆可能性,嘴上应着回教室,人却是在拐弯时径直下了楼,三步并作两步地往楼下跑。
他把帽子兜头一戴,紧接着就冲出了教学楼,衣服几乎是瞬间就湿了,雨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凉得他一哆嗦。
出了校门后信号才算是有了点,何云山不断地抹掉屏幕上的水给付长风打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起先是无人接通,后面直接关机了。
家里也没人,丁韶不在,付长风家也是空的。他急忙给丁韶打电话,没打通,又给丁韶的工作室打,她助理说她中午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无数个巧合混在一起,就成了让人心惊的事实。何云山急得在家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给丁韶打了十几个电话,总算是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