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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我们都浑身湿透。那两个女的，一个二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都惊恐的睁着眼睛，看来是被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傻了。叶雁鸣显然是受了伤，脸上全是血。他上身只穿着一件毛衣，而把皮衣脱给了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冻得直发抖。我们谁也没有说话，随着皮筏子漂移，静心地等待着救援的船。然而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等到救助。突然，巨浪滔天，我们的皮筏子在恶浪中无法承受四个人的重量，眼看就要沉下去。这时，叶雁鸣作出了决定，他咬紧牙关，嘶哑着嗓子对我喊：&lso;老洪，我拜托你了，照顾好她们，我要走了……&rso;然后，他突然松开了手，一翻身掉进了海中……&rdo;洪文光讲着讲着，泪水漫出了眼眶，良久不语。

&ldo;他没有再浮起来？&rdo;萧邦似乎被感动了，心有不甘地问。

&ldo;风浪很大，四面又没有船只来营救，水温在零下三四度，他又受了伤，怎么会浮起来？况且，他是为了我们的生还做出的决定，他是将生的希望留给我们了呀！&rdo;洪文光用手抓扯着头发，悲痛到了极点。

&ldo;那后来呢？那两位女士获救了吗？&rdo;

&ldo;这就是我一直不敢讲叶雁鸣的原因。我对不起叶雁鸣啊！那两位女同志，一个劲地哭，我那时体力全失，又悲伤过度，根本无法帮助她们。这时又一个恶浪打过来，我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时，我已躺在渔民的家里了。皮筏子不见了，那两个女同志也不见了。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被海浪冲上岸的，碰到了沿岸搜救的渔民，才保住了这条命。&rdo;

萧邦看着这位泪流满面的建材商人，想找出几句话来安慰他，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今天的收获是巨大的，至少他知道叶雁鸣的确死了。因为，他手里掌握的第一手音像资料可以向叶雁痕证明。

十分钟后，洪文光送走了这位陌生的访客。然后，他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机，摁了一下倒带键。

听着磁带沙沙的声响，他拿起一把梳子，轻轻地梳理被他手指弄乱了的头发。

云台市经济开发区&ldo;龙翔服装市场&rdo;二厅a3号摊位，王玉梅一如既往地与顾客砍着价。中午时分，她打开已经有些凉了的盒饭，刚刚扒了一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ldo;是王玉梅吗？&rdo;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中音，让王玉梅的心紧缩了一下。

&ldo;你是哪位？&rdo;

&ldo;钱都收到了吗？&rdo;对方并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ldo;事情办好了，另一半下午就能汇到你的账上。要注意，马上来的这位记者很厉害，不该说的不要乱说，该说的要说到位。上次给你的那份资料，都背会了吗？&rdo;

&ldo;会……会了。&rdo;王玉梅结结巴巴地说。

&ldo;看在钱和你儿子性命的份上，你看着办吧！&rdo;不等王玉梅说什么，对方挂了电话。

冷汗从她蜡黄的脸上渗出。

她再也没有心情吃这顿简单的午餐。

整个下午，她都无心再做生意，眼睛不停地往市场门口看。

当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广州本田停下，从车上走下一个标枪般的男人时，她突然恢复了镇定。

她慢慢地将一张被汗水浸透了的纸揉成团，扔进纸篓里。

&ldo;你是王玉梅？&rdo;那个男人标枪般站在她的摊位前，直接向她发问。

&ldo;我是。请问您是？&rdo;王玉梅将手边的一件羊毛衫叠好，打量着来人。来人一米七八左右，黑黑的脸，单眼皮，胡子刮得铁青，只是那双眼睛如夜空的星一样，闪着光。

&ldo;我叫萧邦，是华夏新闻周刊的记者。今天来，是想采访你。&rdo;

&ldo;采访我？&rdo;王玉梅居然笑了笑，&ldo;我有什么好采访的？一个卖服装的，会有什么新闻？&rdo;

&ldo;还记得两年前的12月24号吗？&rdo;萧邦直盯她的眼睛。

王玉梅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她避开萧邦灼人的目光，低下头，轻轻地说：&ldo;怎么不记得？那是我死过一回的日子。&rdo;

&ldo;你愿意再讲讲那天发生的事情吗？&rdo;也许萧邦觉得自己的行为太不像个记者了，便降低了声调，&ldo;那么多的遇难者家属，都想知道他们的亲人到底遭遇了一场什么样的劫难。你愿意帮帮他们吗？&rdo;

&ldo;可是，两年前已经有记者采访过了，大家不是都知道了吗？&rdo;王玉梅不解地问。

&ldo;可是，以前刊登的新闻并不详细。我需要细节，更细的细节。你只须将那天的情形再讲一遍就可以了。当然，最好讲一些你上次没有谈到的细节。&rdo;萧邦在提示她。

&ldo;好吧。就在这里吗？&rdo;王玉梅问。

&ldo;要不然到外面去也行。我请你喝杯饮料吧。&rdo;萧邦环视了一下四周，市场里人来人往，很乱。

&ldo;可是……可是我还要做生意。&rdo;王玉梅半步都没有挪动。

&ldo;那就在这里吧。&rdo;萧邦笑了笑。王玉梅突然觉得，这个硬梆梆的男人笑起来真有味道。

现在是晚上七点40分。萧邦在云台市静海宾馆903房间看完新闻联播，便开始放今天下午采访王玉梅的录音。

他将王玉梅讲述的与前两个幸存者大致相同的部分内容快进过去。接着就出现了自己的声音。录音里，萧邦发现自己的声音好难听。

萧邦：你说你买的是三等舱的坐票，可是为何最后一个到甲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