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白猫卷着长长绒绒的尾巴打他们身边昂首经过,就连天上高高疏淡的流云都仿佛定格在原先的位置,这么一个平静如常的午后,绿柳成荫,香风拂面,她却要面对这般的难解之事。
&ldo;还是很痛么?&rdo;
须清和把手托到她背后,眉心拢起,隔着春衫笨手笨脚地轻轻揉,她的躲避他也只是视而不见,徐徐道:&ldo;我听见你和海兰的话,你说再和我有牵搭是给我添麻烦。如何便确定我也是这般想?&rdo;
念颐按住他的手不叫他给自己揉,只说不痛了,四下里扫了扫,心想海兰约莫正在周围守着,便放心了些,迎上他的视线道:&ldo;纵然你不这么想,我却不能不这么想。你懂我的意思么?&rdo;
她声气里满是惆怅,面上形容却十分的笃定,&ldo;现在大局已定,我的亲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你也是同样……趁着我还不是那么那么喜欢你,殿下也不是…不见得非我不可。你还有表妹不是么,至少把握退路,以后就全当作不认识我吧,我也会尽力的……&rdo;
念颐自觉是为两个人的今后好,她设想好了最好的方法,就好比戏里的挥泪斩青丝,情丝断了,一劳永逸,今后任何愁苦都不能近身了。
他大约洞悉她的想法,又觉得她天真,眸中衔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问道:&ldo;这几日,你曾想我么?&rdo;
曾经有人说,这世间有三件事无法隐藏:咳嗽、贫穷,和爱。
念颐尝试了一下在心里说不想,然而话到嘴边时将要说出来,它却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她抿了抿唇,面上却是自暴自弃,垂眸瓮声瓮气地道:&ldo;想…只是一般般想。&rdo;
她一个&ldo;想&rdo;字瞬息间扭转了他的心情,须清和便好转过来。
忽而问道:&ldo;念颐,你见过你娘亲么?&rdo;
念颐闹不明白他们的对话会一个跨越牵扯到她娘亲,楞了一下,有些低落地砸吧了下嘴,&ldo;怎么会见过呢,可能我出生后没多久娘亲就过世了罢。&rdo;
她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事越是要说的云淡风轻,弯了弯眼睛道:&ldo;噫,我都不大记得了,爹爹和哥哥根本不会向我提及这些,便是小时候我曾向祖母问起,老太太也是一副不愿意同我细说的模样,我心想算了,久而久之也就不打听那些了。&rdo;
他听了抚抚她的肩头,又道:&ldo;你家中大伯,也就是侯爷,他待你如何?&rdo;
&ldo;很好啊,大伯总叫六哥哥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六姐姐小时候还为此闹过脾气,觉得我要同他抢六哥哥……&rdo;
忆起往事,她眼中漫起零星笑意,有些忿忿地道:&ldo;念兮过去可不像现在这么端庄落落,她小时候是很淘气的,还把我的拨浪鼓藏起来,我后来知道了就和她闹,也没人帮我,最后还是六哥哥叫了大伯来‐‐&rdo;
她越说越兴奋,&ldo;嗳你不知道,我大伯可疼我了,二话不说就拿藤条打六姐姐的手,问她为什么欺负妹妹,六姐姐哭了好几天,从此见到我就绕道儿,我在家里不知道有多威风。&rdo;
细碎的话语仿佛拼凑出她整个的童年缩影,他有些沉默,在皇宫里长大的,是以知晓公侯世家内宅里的龌龊欺压,她把自己吹得春风得意,其实呢,想必这并不是事实的全貌。
他没有认真计较,只是爱怜地揉揉她的鬓角。
正想着什么,眼前倏然有一只白嫩嫩的手左右直晃,&ldo;你问我这些做什么,想了解我小时候的事吗?&rdo;
须清和面上神情不变,收起心里千丝万缕的头绪。笑了笑,道:&ldo;叫你发现了,你小时候想来也是个调皮的捣蛋鬼,幸而那时不认得你。&rdo;
嘁,念颐撇了撇嘴,她还不想认识他呢…总觉得哪里不对,她&ldo;呀&rdo;了声,又想摆出疏离的面孔对她,调整了好几下表情,都没有注意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就那么自然而然又和他说起话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