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很难。”陈三也有些为难,河眼的行踪,就连七门的人也无法掌控,找不到河眼,就无法对其进行守护:“容我再想想。”
我从陈三的房里出来,去看了看麦芽糖。这些天,初萌一直照顾着麦芽糖,看到宛若熟睡一般的麦芽糖,我就想起了说书人告诉我的那些话。
麦芽糖只有一分希望能够苏醒,这一分希望,非常渺茫,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说书人可怜我,专门说了有那么一分希望,好让我心里留个念想。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每次看到麦芽糖的时候,我的视线,总会有些恍惚,麦芽糖的脸庞在模糊的视线中,隐隐约约露出安然的影子,等我想再看清楚一些时,却又恢复成了麦芽糖的样子。
河眼和莲花木的事情,让我寝食难安,而且,说书人也明说了,我和大妞会有一场大难。这些都令人心中忐忑,可是,却毫无办法。
我在想,难道有的时候,命运真的无法揣摩,也无法抗衡吗?
转眼之间,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么多人凑在一起,本该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但到了年夜饭的时候,老鬼,陈三,弥勒他们的神情,却一个比一个凝重。
弥勒和陈三,抬出了一块很大的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都是人名儿。最前面的那些人名儿,我一个都不认识,一直到这些名字的最后,我才赫然看到了陈六斤这三个字。
我猜得出来,这些人,可能都是河凫子七门的先辈,因为守护这条大河而死去的先辈。
他们的人,早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一个名字,留存于世间。
老鬼带着自己的儿孙,还有陈三,一起跪倒在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姓名之前,郑重其事的敬酒,跪拜。
七门的故事,我听人说起过很多。他们并不是个个都如陈三一样天赋异禀,七门的人,大多仍是普通人。
普通的出身,却落上了不普通的命运。如果学会逃避,他们的一辈子,或许会过的平平安安。
但七门有太多太多的人,牺牲了自己,牺牲了家人,从生到死,都在守护这条源远流长的大河。
如果没有这些人,可能大河两岸早已经生灵涂炭。
没有人记得这些死去的人,也没有人记得他们都做过什么,谁也不会想到,大河两岸芸芸众生的每一个日升,每一个月落,都是这些人用自己的脊梁和肩膀鼎力扛起的。
年夜饭一吃完,陈三和弥勒就拿起已经收拾好的行装,和我一起离开。
那块崩裂的古玉,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但这块无字的崩裂古玉让我的实力,成倍一般的猛增,我觉得自己现在多少应该能给陈三帮些忙了。
“先保住自己的命。”陈三明白我的意思,在出村的路口就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和弥勒,去联络一些老朋友,河眼的事情由我们去解决,你要先料理好自己的事。”
我知道陈三的脾气,而且,我和大妞的情况也确实很棘手,三个人没有啰嗦,在村口分开,我就急急忙忙的又赶往古邙镇,去跟大妞汇合。
河滩千里无人,只能步行,不过步行也有步行的好处,只要沿着河滩一直走,就能把河道中的情况尽收眼底。我估摸着,大妞和阴阳李已经回到了古邙镇。所以,也并不急着赶路。
陈三和我说了,河眼的镇河阴兵,一般只会在入夜之后出没,如果是白天的话,几乎不会看到镇河阴兵的影子。所以我专门昼伏夜出,白天找地方凑合休息,晚上就精神奕奕的沿着河滩一路走一路看。
走了三四天,我又走到了上一次镇河阴兵出现的那段河道,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河道完全恢复了平静,看不到杨瘸子的人,更看不到河道里的镇河阴兵。
我爬到那个大沙堆上面,居高临下的朝河道那边看了一会儿,没什么发现,正准备从沙堆爬下来,一道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到了耳边。
“陆远……”
这声音一落入耳中,就让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