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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ldo;老爷子，怎么办?&rdo;光头男回头问道。那里摆放着一张柔软的黑色沙发，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正在吞云吐雾。

那正是栗木。和几天前在路上看到的一样，他还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他鼻子硕大，眼睛细长，和藤田完全不是同类，我不由感慨:黑道的人也是各不相同的嘛。

&ldo;问问旁边的那个家伙。&rdo;栗木夹着香烟的右手朝我指来。

&ldo;这家伙刚才也被痛打了一顿，却连哼都不哼一声。&rdo;

没错，我是连哼都不哼一声。虽然我被抽耳光、被棍子殴，甚至被沙包砸，但这一切对我而言，既不会让我有半丝痛楚，也不会让我害怕，甚至连让我发表感想的价值都没有。虽然我也装模作样地呻吟了几声，但恐怕演技并不怎么逼真。

&ldo;那拔了他的指甲吧!&rdo;身后一个残忍的年轻人这么提议。我暗自抱歉:&ldo;真不好意思，就算是拔了指甲也是一样。&rdo;

&ldo;大叔，不要说。&rdo;阿久津努力地挤出几个字，我知道，那是对我的哀求与忠告，也许甚至还包含着对我的几分信赖。但我没有动容，只是环顾四周，考虑着该如何找时机抽身。我打算适当地见识一番之后就回去了。报告已经交上去了，现在我做的事近似于售后服务、不给补贴的加班。我―直坚持做好份内事，份外的事情不去管它。

我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看上去都粗鲁浅薄、毫无内涵，让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只是――我的目光停在了门旁。在那扇豪华的木门旁，我看见站着一个高头大耳的男子，他双手抱胸，盯着我看，眼里充满笑意，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我立刻回过神来，小声嘀咕了句:&ldo;原来如此。&rdo;

&ldo;你在说什么!&rdo;手持棍子的光头男气势汹汹地冲到我面前，高声喝问道，太阳穴上的伤疤此刻尤显狰狞。

&ldo;我来告诉你藤田的电话号码。&rdo;我说。话音刚落，就见阿久津瞪大眼睛看着我，拼命挣扎着身体，几乎要连人带椅地撞过来。他冲我破口大骂:&ldo;大叔!你在想什么!你要背叛我们吗?!&rdo;他骂声不断，我不禁感到佩服，没想到他居然还剩这么多体力。

我把我暗记在心的电话号码告诉了他们，几乎与此同时，阿久津发出了小孩抽泣般的呻吟声，或许是觉得这一切很可笑，我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偷偷地笑了。

光头男回头朝栗木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拎起桌上的电话马上拨号，一面威胁说:&ldo;要是假的我就杀了你。&rdo;

&ldo;大叔，你居然背叛我们!&rdo;阿久津气得要喷血了。

&ldo;藤田会来救你的。&rdo;我说。身为一个讲侠义的男人，他不可能不来。

&ldo;你!&rdo;阿久津咬牙切齿，五官都拧成一团了，&ldo;他们就是要他来!你想让他们杀了藤田老大吗?!&rdo;

我不得不放低声音问他:&ldo;喂，你觉得藤田会输吗?&rdo;

&ldo;什么?&rdo;阿久津睁大了眼睛。

&ldo;你不相信藤田?&rdo;他不是一直都在对我絮絮叨叨地倾诉着对藤田的崇拜之情吗?

藤田不会死。

我明确知道这―点，因为，藤田的死期是明天。这话是专门调查是否该死的我说的，所以有着绝对权威。在调查期间，对象不会死，而且这期间连致死事件都不会发生。

也就是说，不管藤田明天横穿马路时碰巧被闯红灯的轻型卡车撞死，还是因为救溺水的小青年而跳到河里淹死，但至少今天，他不会死在这里。

&ldo;我也想相信他啊。&rdo;阿久津万念俱灰似的小声说道，&ldo;但这么多人，藤田老大一定会很惨的。&rdo;这时候，放下听筒的光头男子嚷嚷着:&ldo;藤田那家伙好像马上就要冲过来了，好像是一个人来。&rdo;

&ldo;真是个蠢货。&rdo;我看见栗木苦笑着说，他狠狠地将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ldo;他那种叫迂腐，现在早不流行了。&rdo;他大声说完，众人立刻发出附和的笑声。

我又一次看向那个站在门边的、有一双招风大耳的男人，他跟其他黑帮分子不同，脸上没有丝毫兴奋的神色，甚至还是挂着―抹冷笑倚靠在墙边。仔细观察他那没有感情的眼眸，就能发现他其实是在刻意保持距离。这也不足为奇。因为他原本就是我的同事，是我调查部的同仁。

我听说他比我早一天被派到人间，但并不清楚他负责调查的对象是谁。

前几天阿久津也曾经说过&ldo;栗木手下多了个以前没见过的人，大概是新雇来的保镖&rdo;，应该就是在说我的这个同事吧。换言之，他所负责调查的，正是栗木。

我同事的调查工作比我早开始一天，这就表示，栗木将会命丧今日，而我的同事之所以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想必也是为了见证死亡吧。

&ldo;栗木今天丧命，而藤田是明天。&rdo;我这么明确地说了，可阿久津似乎并没有听到。我说完就把背靠到了椅背上。

&ldo;我说，藤田老大真、真的会赢吗?&rdo;阿久津带着怯意小声问我，他鼻子下方的血已经凝住了。

&ldo;很快就知道了。&rdo;我没心没肺地回答。

老实说，我对藤田的输赢没有兴趣，我工作的结果不会因此发生改变，上头对我工作的评价也不会因此而提高。只不过我的想法稍许有一些改变:反正己经被卷到这种场面里来了，那就把这场戏看到底吧。

&ldo;藤田老大是不会输的。&rdo;身边手臂被绑住的阿久津握紧了拳头。他已经不会再来征求我的同意了。而我，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听着他上百通地喃喃重复着&ldo;要锄强扶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