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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荻原慌忙举起手来要把自己的眼睛遮住:&ldo;工作的时候必须摘下眼镜。&rdo;

&ldo;必须摘眼镜?&rdo;

&ldo;因为戴着那么老土的眼镜，是会吓跑客人的哟。&rdo;这时突然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只见白色的柜台里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长长的睫毛很引人注目。她朝我歪一歪头，问:&ldo;是荻原君的朋友?&rdo;只觉其柔若无骨。&ldo;他是和我住同一幢公寓的千叶先生。千叶先生，这是我们店的店长。&rdo;

&ldo;我说千叶先生，你是不是也觉得，荻原君戴的眼镜实在是太丑了?&rdo;女店长征求我的同意，&ldo;明明不戴眼镜这么帅，而且他眼睛也没近视。&rdo;她的手指在荻原的脸前转个不停。

&ldo;我认为外表不重要啊。&rdo;荻原显得很不痛快。他的这种苦恼并非出于谦逊或者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相反，他所表现出的，是显而易见的恼怒，渗透着自我厌恶的情绪，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被人骂&ldo;穷鬼&rdo;后，因感到受到了侮辱而气恼，这样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重新审视不戴眼镜的荻原:坚毅的浓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时的他是一个机智敏锐的人。我禁不住要感叹:仅凭一双眼晴，就能使形象大为改观啊。

&ldo;在这家店工作还真是够呛。&rdo;荻原的表情显得十分困扰，但女店长却丝毫不以为意。

&ldo;荻原君，我早说过你可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你要是不干，我可就伤脑筋了。&rdo;

&ldo;那就请让我戴上眼镜。&rdo;

&ldo;但我也说过那样就没有意义了嘛。&rdo;

看来这样的对话不知已经上演过多少次，荻原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ldo;喂，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在说单恋?&rdo;店长的眼里闪着光。

&ldo;没什么。&rdo;荻原像是要立刻终止谈话，不容分说地回答。

于是店长凑得离我更近:&ldo;哎呀，千叶先生，到底是什么单恋啦?&rdo;她的语气愈发魅惑，扭动着身体，就差没缠上来了。

&ldo;对了，中午我还没休息过，我现在就去。&rdo;荻原立刻举起手宣布，&ldo;反正下雨，也没什么客人。&rdo;

&ldo;你在说什么呀，想逃吗?&rdo;店长这么说完又发起了牢骚，&ldo;看来你最近说什么去医院检查身体的，突然请假，也都是假的吧。&rdo;

&ldo;千叶先生，我们走吧。&rdo;荻原搭住我的背走向出口，而我自然不会错过这天赐良机。正在这时，两个肌肤晒成小麦色的女子走进店内，不经意间朝擦身而过的荻原瞟来一眼后，眼睛霎时间焕发出了光彩。那眼神，一如在野外无意间发现了美丽的花朵。看来，荻原的外表的确极富魅力。

&ldo;那个女孩，是古川小姐，古川朝美小姐。&rdo;我们在同一幢楼的顶楼餐厅里点了两杯咖啡，荻原主动打开了话匣子。而我，差点被回荡在店内的大提琴的乐声夺去了心神。∷

&ldo;啊，你是说刚才那个香水味很浓的女人?还是说店长?&rdo;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荻原立刻否定:&ldo;不是，才不是呢。我不是说那个，呃--我说的是一起乘公交车的那个……&rdo;

&ldo;你单恋的那个?&rdo;我喝了口咖啡。

&ldo;请别再这么说了。&rdo;荻原恳求说，他似乎十分痛苦。我突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又戴上了眼镜。

&ldo;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里，最美的要数音乐，最恶劣的则是塞车。和这两个比起来，单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对吧?&rdo;

荻原的表情较为困惑:&ldo;千叶先生真是个怪人呢。&rdo;他叹了口气又说，&ldo;说起来也真巧，我想起了类似的话。&rdo;

&ldo;哦?&rdo;

&ldo;人类创造出来的东西里，最恶劣的要数战争和非特价品。&rdo;他微笑地说。

&ldo;这是谁说的?&rdo;

&ldo;古川朝美……&rdo;荻原回答，不知道他是故意漏了称谓还是怎么，一会儿才补充道，&ldo;小姐。&rdo;然后，他开始断断续续地描述起他同古川朝美相遇的情景。其实我对这样的故事并没有兴趣，如果可以，我宁可专注地倾听大提琴的演奏，但还是耐下心来倾听他的诉说。即使不喜欢也要拼命做，这就是所谓的工作。

&ldo;她是在我们店办特卖会的时候来的，应该是去年冬天吧。&rdo;

&ldo;特卖会就是把商品卖得比平时要便直的促销活动吧。&rdo;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ldo;正确地说，&rdo;荻原把身子往后靠了靠，&ldo;是这样没错，卖得比平时要便宜很多。我们店的产品很受欢迎，所以店里挤满了人。虽然早上10点才开业，但很多人都是前一天晚上就来排队了。&rdo;

&ldo;人类就是喜欢凑热闹。&rdo;

&ldo;正是。&rdo;荻原愉快地回应了我的说法，&ldo;特卖会的第一天，店里相当拥挤、混乱，我是后来才发现有一个女孩拼命在镜子前试穿一件外套。她的样子很害羞，有点慌张、缩手缩脚的。&rdo;

&ldo;她就是古川朝美吗?&rdo;

&ldo;她一个人来的，很苦恼的样子。但是因为客人络绎不绝，我也就没有上去招呼她，我想她过会儿总会决定好是买还是回去的。结果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想起来了，―看她竟然还在。&rdo;荻原说着伸手捂住嘴角。

&ldo;―直都在镜子前面?&rdo;

&ldo;大概当中去过一次别的地方又折回来的，她应该真的很喜欢那件外套吧，所以我就上去招呼了一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