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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ldo;糟了。&rdo;森冈立刻慌了，他咂着嘴，左右张望。

&ldo;最好不要乱来。&rdo;但森冈根本听不进青年说的话，完全陷入了混乱当中。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跃入开启着的行李箱中，这反应完全出自其冒失的本能，但青年却像是事先商量好似的，配合地关上了行李箱。我和他就这么站着，直盯盯地望着警车的动向。最后，警车拐了个弯，不见踪影了。

&ldo;他真的是杀人凶手吗?&rdo;青年没有立刻打开行李箱，而是垂下目光问我。

&ldo;的确显得很若无其事吧?&rdo;

&ldo;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这样做难道就不怕我们两个去报警吗?&rdo;

&ldo;单纯，做事不经大脑。脑子容易发热，一冲动就杀人，而且丝毫没有罪恶感。警察来了就逃，行李箱开着就钻进去，完全不考虑后果会如何。人类都是这样的吗?&rdo;我感到疑惑，&ldo;杀人凶手都是不会感到后悔的吗?&rdo;

&ldo;怎么说呢，&rdo;青年歪着头，&ldo;但是，如果会后悔的话，就不会杀人了，我是这么想的。&rdo;话里似乎也表达出他自己那群人的决心。

许久，我们不发一语，似乎都在等着另外能有一个人来为我们解惑。&ldo;接下去你们打算怎么做?&rdo;就连当他这么问的时候，我一开始还以为是风在呼呼吹。

&ldo;这家伙要去十和田湖，好像有个什么叫奥入濑的地方。&rdo;

&ldo;是奥入濑溪流。&rdo;他的面颊稍许有些松弛了。

&ldo;你知道?&rdo;

&ldo;那是以十和田湖为上游的溪水，很美。我只去过一次，但真的很好。十和田湖还有奥八濑，都能让人安心。&rdo;

&ldo;安心?&rdo;

&ldo;我时常会想，人类跟动物的区别之一，人类特有的痛苦之一，就是幻灭感吧。&rdo;

&ldo;幻灭?&rdo;

&ldo;一直依赖着的人实际上是个胆小鬼，或者信任的英雄实际上却是个擅长搞阴谋的奸诈小人，或者身边的同伴实际上是敌人，等等，碰到这种事情，人类就会感到幻灭，进而感到痛苦。如果是动物的话，大概就不会这样吧?&rdo;

&ldo;这跟那湖有什么关系?&rdo;

&ldo;那片宽广的湖泊，或者奥入濑那美丽的水流，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是不会让我产生幻灭感的，我能够确信这一点，所以感到十分安心。&rdo;

&ldo;我听不太懂，你是说，所以这家伙才会想去那里?为了让自己安心?&rdo;我说着敲了敲行李箱。

&ldo;谁知道呢，或许不是吧。&rdo;他挑起一边的眉毛，&ldo;或者，他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对他来说，如呆不完成那件事情就会死不瞑目，也许他是抱着这样的心理吧?&rdo;

死不瞑目?对我们死神来说，死了就一定是死，我们会认为这种说法很可笑。

&ldo;我也有哦，必须要做的事情。&rdo;青年说。

我也不能一直和这青年这么聊下去，于是请求他:&ldo;能不能请你打开行李箱?&rdo;

&ldo;我完全忘了这回事了。&rdo;他笑着打开了行李箱。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森冈会一边叫嚣着&ldo;你们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rdo;一边跳出来，但出乎意料的是，我们却着到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一般，紧闭的眼皮在不住地抽动，就像是一个害怕得不行的孩子。只见他半张着嘴，牙齿格格打战，很小声地说着些什么。我把耳朵凑上前去--&ldo;深津先生，深津先生……&rdo;他呢喃，&ldo;救救我……&rdo;

7

&ldo;你醒了?&rdo;等森冈睁眼醒来，已经是早上8点了。他拉开厚厚的窗帘看外面，因为乌云密布而流露出―脸的厌烦，&ldo;今天又下雨。&rdo;

&ldo;你睡得可真熟。&rdo;昨天到最后，是我把森冈从行李箱里拽出来背回旅馆，再把他放到床上去的。一躺下，他的眼睛就再也没睁开过一次。&ldo;你在车的行李箱里待得几乎都失去意识了。&rdo;

森冈一面把衬衫下摆塞到牛仔裤里，一面恨恨地重复了&ldo;行李箱&rdo;这个词，同时脸色变得很难看。然后，他像是想要掩饰什么，粗暴地喝道:&ldo;快给我出发，好事不宜迟!&rdo;

&ldo;你打算做的会是什么好事吗?&rdo;

&ldo;你到底算什么人啊?&rdo;森冈一边用手指划着副驾驶座那边的车窗，描着窗玻璃外侧滑下的雨滴的印痕，―边问我。这时，我所驾驶的车己经开上了4号国道，穿过了仙台市，正沿着宫城县北部的城区前行。道路两旁都是水田，零星地分布着古老的民家。路上没什么车，开得十分顺畅。

&ldo;你为什么不逃走?&rdo;

&ldo;可以逃吗?&rdo;

&ldo;都说不可以了。不过，你真的不害怕吗?还有，你不用工作的吗?&rdo;

&ldo;像这样跟你一起行动就是我的工作哦。&rdo;我从内心回答他说。

时间在无言的沉默中流逝，收音机里接连播放着摇滚乐曲，我一点都没觉得无聊。以正统手法演奏的乐曲，配合几乎感受得到歌手到位的眼神的歌声，让我沉溺在其深邃的内涵中。我正在感叹音乐之美妙的同时，不知不觉已开过了宫城县，标示着&ldo;一关市&rdo;的路牌出现在我们面前。景色依旧，广告牌、超市、田园，接连反复跃入眼帘。

又过了一会儿，我看了一眼驾驶座附近的仪表，发现显示燃料存量的油表已经降到最低限。&ldo;这玩意儿如果空了，还能继续开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