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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朱三才一看，确实是表哥亲笔写的口供，神色虚罔，眼露惊慌。

我逼紧一步说：&ldo;你和你表哥没有一个说实话，没有一句话对头。我老实告诉你，你那天晚上根本不在你表哥那里睡，你究竟干什么勾当，是瞒不过我的，你们两个人是什么货色，我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你原来的名字叫曾一木，苏北泰兴人，不要看你年轻，你干的黑线生意整整有十年的历史。你的师父是如皋江天雄，你的外号叫&lso;过山鼠&rso;，每到一地，都只打一票生意，就远走高飞，因此你很少失过风。前年你从常州搬到南京，住秣林关三十六号，改名朱三才，以收买旧货为掩护，既行窃又销赃，是个&lso;吃双粮，领双油&rso;的人。你表哥陈振亚是你的&lso;眼线&rso;，在上海洋行、领事馆混了十几年，三次行窃，被外国人开除了三次，其中有两次与你有关。&rdo;

我的话像铁锤，句句打中朱三才的心坎。他呼吸短促，故作镇定，以掩饰内心的恐惶。

我冷笑一声说：&ldo;严组长两次审问你，你死不承认盗窃行为，以为万事大吉。明白告诉你，你这一套，在我面前逃不过门的！现在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你自己说更好，你不说我也有办法。&rdo;说完，我看了下手表，两眼盯住朱三才。

全场死一般地沉寂。

五分钟过去了，朱三才还是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我声色俱厉地对他说：&ldo;朱三才，你讲不讲，我照样办你的罪，我早就估计，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来，把赃物抬出来！&rdo;

门开处，三个刑警抬着一只轻型保险箱进来，放在朱三才面前。

朱三才一见保险箱，脸色骤变，软了半截。他跪在地下，不断磕头，连称：&ldo;队长开恩，队长开恩！前年我就想不干这一行生意，所以才由常州搬到这里来，改行收买旧货，为了生活所迫，想打一笔&lso;生意&rso;，弥补弥补经济亏空，又冲犯你队长的码头，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我向你保证，从此之后，洗手不于。&rdo;说完，他又捣蒜似地磕头不止。

我故意迟疑片刻，然后叫朱三才起来，对他说：&ldo;好！你把这次盗窃保险箱的动机和如何勾结，从头到尾老老实实地说一遍，不许你有半句掺假。看你坦白的程度，再来权衡对你的处理，处理的轻重，完全看你现在的表现。&rdo;

朱三才只好把行窃的动机和他表兄勾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当他说到事先已经和山西路美美理发店老板谈妥，把偷来的保险箱当晚从理发店后门抬进去，藏在他楼下的贮藏室里，用刨花遮住时，我便从桌上拿了一张便笺，写明理发店地点，把纸折好，交给第四组组长姚志方，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一举动。

不久，姚组长率领三个组员，又抬了一只与房内一模一样的保险箱进来。姚组长向我报道；&ldo;报告队长，赃物已经取来了！&rdo;引得大家目瞪口呆。

朱三才一看保险箱，才知道我用的偷梁换柱、以假乱真之计，刚才送进来的这只保险箱才是真的。他绝望地自语道：&ldo;完了，完了，我上当！我上当！&rdo;

原来英国大使馆保险箱失窃案件发生后，我指派第一组组长严中甫和第二组组长关长兴负责调查破案，同时，我自己也在秘密进行调查，综合许多材料，我断定是朱三才和陈振亚偷的，但苦无赃证，怕他不承认。

在勘查现场时，我看到英国大使馆内还有两个保险箱，据他们说与被窃的那只一模一样，都是伦敦同一个工厂出品的，同时由英国空运来的。我心生一计。暗中向英国大使馆借了一个，用木箱装着钉好，秘密运到队部，等审讯时，先把木箱打开，一声令下，就抬了进来。

朱三才不知中计，信以为真，只好招认。

犯人押下后，大家哄堂欢呼，对我的判案大加赞扬。有个队员忍不住问我：&ldo;队长，奇怪！你怎么会对朱三才的历史底细知道得那么清楚呢？&rdo;

我告诉他，这都是老前辈教导的，我不过积累他们的经验而已。说完，我便从抽屉里拿出手抄笔记一本，翻到中间的一页，摊在桌上，对大家说：&ldo;在二百二十三页里面有一段就是专门记载朱三才的历史。&rdo;

大家争抢着看，对我有了新的认识。

杨玉琼听到这里。插嘴问：&ldo;你说的手抄笔记，是不是那本五百多页、两寸厚的精装笔记本？里面详细记载江湖黑道的分门别类的情况和主要黑线人物的原籍、住址、面貌特征、人物性格、功夫本领、就师情况等等。&rdo;

&ldo;是啊！&rdo;

&ldo;它真是集全市刑侦之大成，可算是一部当代刑案的奇书。&rdo;

&ldo;过奖，过奖！&rdo;

&ldo;严中甫看过这本笔记吗？&rdo;

&ldo;看了。当他看大家争着传阅，喷喷赞叹，很不服气，便老着脸皮从一个队员手上抢来看，只见他翻开二百二十三页。我记得里面这样写的：朱三才，原名曾一木，原籍苏北泰兴人，自幼随如皋江天雄学习&lso;全能黑线&rso;，江天雄是北路掌门人，外号&lso;流星马&rso;，曾一木拜在他的门下，苦练七年，出山行窃，至今已经十载。他为人狡猾多智，出没无定，谋定而动，很少失风，江湖上绰号&lso;过山鼠&rso;。他的&lso;老窝&rso;原在常州，迁来南京应该只有年余，改名朱三才，住秣林关三十六号，以收买旧货，作为掩护。表兄陈振亚是他的&lso;眼线&rso;，常在外国洋行、使馆工作，且兼行窃，被洋人开除三次，其中两次与朱三才有联带关系。朱三才中等身材，外表长得不错，双眉之间有一黑痣。

&ldo;严中甫看着倒抽一口冷气，满脸妒意。他&lso;啪！&rso;地一声合拢笔记，又禁不住再打开它很快地从头到末翻阅过去，悻悻地自言道：&lso;这简直是一个贼学！&rso;从他的神情看得出他又嫉妒，又不得不佩服。

&ldo;破获英国大使馆保险箱被盗一案，使我在队员中树立起了威信，严中甫平日的横蛮自大，使他陷入孤立。虽然他对我咬牙切齿，但我为了搞好工作，还是团结他，委曲求全。窃犯朱三才当场供认严中甫受贿黄金五两，企图把他保释的事实。我当时还挺卖力为他作掩护，伪称严中甫受贿是出于我的授意，故意布下圈套，以证实朱三才能行贿必定行窃。使严中甫逃避法律的惩罚，保全了他的名誉。原以为严中甫会感动，从此能真诚合作。谁知他不但不感激，反而因为失去了既得的利益--五两黄金，对我怀恨在心。&rdo;

&ldo;黎丽丽说，此案破不久，你又破了玄武湖桃色命案，严中甫对你的炉恨更深了。关于此案，我也听过。但详细的破案过程，就不很清楚，请你讲讲，让我学习学习。好吗？&rdo;杨玉琼兴趣盎然地仰着苹果似的脸蛋，以期待的眼神瞧着程科长说。

程科长打趣说：&ldo;学习，学习，学习三角恋爱？&rdo;

杨玉琼笑着他一眼：&ldo;人家跟你讲正经的，你却捉弄人，你真坏！当然向你学习破案技术罗！&rdo;

&ldo;哈哈，哪里学来的这些客套话！好，为了使你更了解严中甫对我的怀恨，我就跟你谈谈吧……&rdo;

第二十三章

破获保险箱案不久，在南京的玄武湖北面靠近城墙处的水浮莲下面，发现男尸一具。这又是一起轰动全市的凶杀案件。

玄武湖，按警区区分，属于四区管辖，上面严令我队克日破案。当时我正在总队开会，据报后，马上电话通知第一组组长严中甫，要他先率一组员警前往现场踏勘。

半小时后，我也亲自到场。这时尸体已经拉上湖边，只见死者身穿一套西装，全身肿胀，把衬衫绷得紧紧的，像装满谷子的麻袋墩，面浮肿得可怕，已难辩认了。有的肉已腐烂，蛆虫在上面蠕动，估计已死好几天了。由其装束看来，是个青年人。

经过法医检验，死者左边头部及头顶部有击伤，两边手指背部也被打伤，他的右边无名指上还戴着一只白金戒指，上面镌有&ldo;翠红&rdo;两字，左手戴着一块手表。在水浮莲附近，找到破桨一把，柄已折断，板已破碎。据严中甫报告，在死者西装里面口袋找到许多钞票，裤袋里有一条手帕和一串锁匙，此外并无其他发现。

这样的搜猎成绩，我感到很失望，便亲自下手检查，结果在死者西装裤的表袋里找到一小撮湿糊糊的烂纸团，我捡了出来放在柯罗米的密封盒子里，交助手带回，又在现场拍了几张相片。然后和法医商量，下令把尸体收埋。

我马上调查湖上出租游艇服务部，据服务员提供说：&ldo;星期六下午，大约三点三十分，大风雨过后，有三个青年游客，来租一条游艇，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看样子都很有学识。

女的装束摩登，长得漂亮，男的穿西装，都长得不错。似乎一对是夫妻，一个是朋友。那个当丈夫的，想拿工作证押在那里，那个朋友就在口袋里掏出十元钱把工作证要回去，还给那个丈夫。我给了他们三把船浆，帮助解了缆，他们就划去了，但是这艘游艇却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