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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第1页）

&ldo;但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客观地说，与从小就接受教育的世家子弟相比，寒门还是差很远。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并不会一下子就大幅度增强皇上对朝堂的把控力。&rdo;

泰昌帝身体微微一倾，&ldo;你详细说来。&rdo;

宫令箴尖锐的分析，让泰昌帝觉得，将他从见到这张奏折后发热的头脑中泼了一兜冷水，让他渐渐能冷静下来。

&ldo;打一个很通俗的比喻，皇上如同一个园子的主人，我们这些大臣就犹如您手中的工具，朝堂就如同库房。库房是有限的，我们这些工具您用着有一些趁手，有一些用着笨重不趁手，还占着大片的库房资源。&rdo;

&ldo;我们这些工具呢，大部分来自外面一家叫世家的打铁铺，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是来自另一家叫寒门的打铁铺。世家的铺子，工具都已经有了好胚子，每一炉打造的时候要火给火，要水给水，要力给力，这些好胚子锤炼打磨个十年八年的就能用了。而寒门的呢，胚子称不上良好，炉子呢有些有火有些没火，在打造工具的时候，不时缺点水不时制点火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您觉得能炼出好工具来吗？&rdo;

&ldo;科举改制，就是意图打开一个途径，让您有机会用寒门所出的工具，将那些笨重不趁手又占着大片资源的工具给淘汰替换掉。&rdo;

泰昌帝点头，这个比喻确实恰当。

&ldo;臣觉得科举改制尚且为时过早。&rdo;

&ldo;此话怎讲？&rdo;

宫令箴道，&ldo;从寒门的角度来说，须知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读书，于寒门而言，那是吃饱之后才会有的美好愿景。&rdo;

&ldo;于大梁而言，大力地开设学堂，国库也负担不起。&rdo;

&ldo;于世家而言，他们的祖宗都是当初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跟着世祖打江山，这才攒下世家的名头以及家业的。夫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今不过两世，皇上就提出或者大刀阔斧地全力支持科举改制……难免会被人议论薄情寡恩。&rdo;

宫令箴在&lso;皇上就提出或者大刀阔斧地全力支持科举改制&rso;这一句用了最重的语气，提醒他，不要惹火烧身。

&ldo;依你之见，科举改制，暂时搁置？&rdo;

泰昌帝还是不甘心。

宫令箴知道他是暂时没听出来，不过他也不急，只是笑笑，&ldo;这个，由皇上自己圣断吧，臣就不妄议了。&rdo;

&ldo;皇上，既然说到这个了，臣不得不提一下因此次科举舞弊被牵连的学子们。&rdo;这也是他进宫的时候打了腹稿想提的。

&ldo;怎么，宫爱卿你还要给他们求情不成？&rdo;泰昌帝知道，这段时间虞国公府可是闭门谢客的，倒不曾怀疑他是受了谁人所托前来求情。

宫令箴默默地看着他，皇上，我不求情，你就在上面呆着吗？所有大臣如今全部都噤若寒蝉，也没个梯子下来，这样真的好吗？

泰昌帝不敌，&ldo;说吧，你有何高见？&rdo;

&ldo;据臣所收集到的消息，那些考生绝大部分真不知道他们买的押题集，竟是王太傅幼子王博鬻卖今科京试的试题宗卷。&rdo;

泰昌帝哼哼，&ldo;他们没脑子吗？那押题集可不便宜，朕听说卖到了三百金一份的。&rdo;

&ldo;或许他们人傻钱多？&rdo;

咳咳‐‐梁东海差点咳得笑出声来。

一转头，发现皇上和宫大人都看着自己，他默默地道，&ldo;奴才失仪，奴才告退。&rdo;

宫令箴转过头来，&ldo;皇上，鉴于他们大部分不知情，却又确实购入了王博鬻卖的京试试卷，造成了很不良的影响，抹黑了朝廷在民间的形象。臣建议，将他们放了，遣回原籍。&rdo;

泰昌帝皱眉，&ldo;就这么放了？&rdo;

宫令箴笑，&ldo;当然不是，他们不是有银子买题吗？那就让他们家人拿银子将他们赎回去。&rdo;

泰昌帝还在思考，这处置是不是太轻了点？

&ldo;皇上，他们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养他们在牢里没用啊，占用了牢房的资源不说。而且都是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即使发配寒苦之地也干不了啥活，恐怕连养活自己都难。如果皇上实在生气，大不了剥夺他们以后的科考资格，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了。&rdo;

还不是对科举舞弊处置最严厉的朝代，说白了，现在的科举仍旧是上层社会世家们的游戏，所以宫令箴敢这么求情。

其实没有这番话，这些被关押在牢房里的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毕竟如今涉案的，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全国的大大小小的世家。

只是在这皇上震怒的当口，哪个大臣都不敢开口求情，世家的人情他们想卖，但在此前提之下，他们须得保全自己不受皇上怒火的牵连，不过求情的浪潮已经在酝酿之中了。

泰昌帝想，宫爱卿这番话真是说到了他心坎里了，他不能杀了他们，发配苦寒之地也不大妥当。

关着那么几天，已经有不少命妇递牌子往皇宫走动了。

可恨前朝这些官员们，一个个如锯了嘴的葫芦，连劝他一劝的人都没有！墙头草都是！还是宫爱卿有仁义心肠啊。

&ldo;那么对于王源呢，你是怎么看的？&rdo;

&ldo;皇上，你就饶了为臣吧。&rdo;王太傅是您的恩师，让他来论其功过惩处，这不是给他挖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