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轻定睛一看,就在马儿边有两个人,一个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另一个显然是小厮的模样,正对着马车低头跪着。
借着微弱的光,凭着良好的视力,文轻认出来那醉鬼是谢洲,他连忙将这发现报给主子。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面对文轻的询问,那小厮只会一个劲地磕头,多余的却半个字都不说。让人无从判断这谢状元郎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宫令箴已从马车上出来,看着谢洲醉得彻底。
他转动着手中的板指,认出此地,思及两条街外便是秦楼楚馆,眸色一深。
他吩咐文轻,&ldo;都是朝中同僚,既遇上了,你便将他送回谢家别院后再回府吧。&rdo;
文轻应了一声是,然后招呼着两个人将已经没有意识的谢状元扶上后面的马车。
那小厮也是个知道好赖的,听到宫令箴的吩咐之后,朝他磕了三个头,然后紧紧地跟在谢洲身边,轻易不离开。
就在谢洲被安排送回别院后,京城另一处宅子,响起了一道气怒而又压抑的声音,&ldo;你说让谢洲给逃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废物!&rdo;
次日,京城传出一个消息,昨晚京兆府的人在追捕逃犯执行公务的时候,将京城很有名的一家青楼给揣了,然后不小心当场抓到好几位朝大臣眠花宿柳,其中有三人是今科名列前茅的天子门生。
消息一出,皇上震怒,凿凿证据面前,这些牵涉进去的官员,无论新老,一律丢官去职,永不录用。
其实大梁对于朝中官员狎妓一事,并未太过苛刻。
当然,明面上是不鼓励的,特别是像这样子被抓到的,肯定要严惩不怠,以儆效尤的。
而谢洲在酒醒后得知这一消息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后得知昨晚他随从将他弄回家之际,在紧要关头遇上了宫令箴,然后他们是被宫家的人送回来的。否则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归家。当即他让家人备了厚礼,又亲笔写了一封道谢信,让人一起送到虞国公府上。他顾虑到一些人与事,倒没有亲自登门道谢。
这些消息,林蔚然也有所耳闻,却不知道谢洲算是死里逃生逃过了一劫,也不知道她家男人从中掺了一脚坏了人家的事。
只觉得今年的考生太倒霉了,还有就是庆幸她二哥没被牵扯进去。
这些考生可不是倒霉吗?先是科场舞弊,废了几十人。好不容易考上了,眼见一个月之后就要走马上任或者外放了,又牵连进去了三人。接下来这段时间怕是风声鹤唳,许多今科的新进官员怕是不敢出来走动了。
不过这些她都只是过了一下脑,便不放在心上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今日,是她三婶的本家嫂子陈夫人带着女儿登门作客的日子。
门房早就将陈夫人携女儿登门的事报予景铄院,林蔚然是等了一刻钟之后才慢悠悠地往她三叔三婶的愉沁院走去。
愉沁院内,陈夫人正情绪激动地与宫三婶说着话。
&ldo;你说田家是不是欺人太甚?!竟然敢请官媒来求娶宜琳,还说什么两人都是被人退了亲的人,最是般配不过。我呸,我家好好的女儿,和他家田昊哪里配了?谁不知道田昊这辈子吃喝拉撒就只能在床榻上了,我是疯了才会将女儿嫁过去让他们田家糟蹋!如此辱人,真真气煞我也!&rdo;
看着母亲怒火难消的模样,陈宜琳苦笑,&ldo;娘,玉莲姑姑,你们说说话,我出去走走。&rdo;
宫三婶知道她难受,也不忍让她再听这些事,&ldo;去吧,天水湖那边的景致不错,让折秋领你过去瞧瞧。&rdo;
待陈宜琳走后,宫三婶对陈夫人说,&ldo;忠勇伯府真是太不像话了。&rdo;
&ldo;可不是吗?忒地恶心人了。田家第三代没一个男丁拿得出手,真是一代不如一代,眼见着就要没落了,还想欺负人呢。&rdo;
&ldo;嫂子不必理会他们,更无需因为他们大动肝火。再有这样的官媒上门,直接让家丁扔出去便是!&rdo;
陈宜琳出去时,林蔚然正好就到了愉沁院。
两人打了个照面,陈宜琳在大丫环折秋的提醒下,得知林蔚然的身份,朝她行了个礼。
林蔚然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了一番,然后随口问了句,&ldo;这是要去哪?&rdo;
折秋答,&ldo;陈姑娘想出来透透气,三夫人让奴婢领她到天水湖那边转一转。&rdo;
林蔚然点了点头,天水湖是国公府西侧的一个人工湖,那边亭台楼阁花榭错落有致,湖中还养了几只天鹅,确实是散心透气的好地方。
&ldo;那边湖光山色,确实不错,去吧。&rdo;
等陈宜琳出了愉沁院,林蔚然才往前走了一段,任由丫环挑起帘子通报之后方踏进正房。
三位夫人一相见,自有一番话来要表,此暂时不提。
那厢,陈宜琳到了天水湖,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便让侍女站在离她十步开外之地,自己一个人静静地临水凭眺。
来到此处,看着这湖光山色的宜人景致,她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松快了,陈宜琳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她袖子一翻,看着自己左手小拇指边多出来的一只柔弱无骨的指头,她知道退亲之后以及田家上门,她娘的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折秋给她取了一把鱼料,她不时地朝湖里撒下几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