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开始进晚餐。她一边用不好使的塑料刀切开鸡肉一边等待着萨普林先开口说话。她的手抖动着,无论怎样都没能把鸡肉送入口中,盘中的食物总是掉到自己的膝盖上。
&ldo;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飞到家了,&rdo;尼古拉&iddot;萨普林说,&ldo;一到家我们俩就该分手了,真有点舍不得。&rdo;
&ldo;为什么?&rdo;
&ldo;我希望再见到你,你是怎么想的?&rdo;
&ldo;没有怎么想,&rdo;塔玛拉一耸肩,把剔下来的一块鸡肉送入口中,&ldo;但愿能够再见面,你有我的电话,所以没有任何问题。&rdo;
&ldo;有问题,&rdo;萨普林反驳说,&ldo;我担心发生了今天的事以后你可能再也不愿意同我上床睡觉了,许多女人都这样,看到男人竟敢开枪向一个活人射击,她们开始害怕这个男人。&rdo;
塔玛拉把叉子和刀子放在托盘上,转过脸对着萨普林说:&ldo;听着,亲爱的,不要向我提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这么回事。用不着讨论这个问题,别把我牵连进去,这是你们的事,我的事是给你们当翻译和打掩护。你也知道雇我来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来保护你的吗,使你不受淫荡少女的勾引,免遭吃醋男人的伤害,使人家以为我们俩不是捷克人就是波兰人。我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没有呢?完成了。其他的事一概与我无关。所以说,如果你想在莫斯科继续同我往来,我没有任何意见。你是个美男子,一位相当不错的情人,至于说你会向一个活人开枪射击,这我一无所知,明白吗?我的太阳。&rdo;
&ldo;明白。&rdo;萨普林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话了,直到飞机降落时没有再说一句话。
飞机在舍列麦季耶沃机场降落,他们匆匆下了飞机,夹在首批下飞机的乘客中前往检查身份证的窗口排队等候,这时每个窗口前都只有两三个人,十分钟后他们已经来到了大街上。
&ldo;我的车在停车场,&rdo;萨普林说,&ldo;我送你。&rdo;
塔玛拉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跟在他的后面向收费停车场走去。她已经作出了决定,脑子里在考虑如何以最好的方式实现这一决定。有一点十分清楚,她不能回家,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萨普林一定会同她一道去她住的地方,他不相信她,这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回到自己的住处,而应该去母亲那里。
&ldo;你住在哪里?&rdo;萨普林问她,此时他们乘坐的汽车正飞驰在列宁格勒公路上。
&ldo;地铁菲列夫公园站,离那儿不远。&rdo;
&ldo;好,我们顺路到绍林诺夫那里,把材料给他,省得还要专门去一趟,好吗?&rdo;
&ldo;好。&rdo;塔玛拉冷漠地表示同意。
这样他们就必须前往朱可夫元帅大街,当然是顺路前往的。汽车开到位于两条街交叉处的一座漂亮的半圆形建筑物旁边,萨普林把汽车刹住。
&ldo;我进去一会儿就来,&rdo;他边说边钻出汽车,&ldo;五分钟。&rdo;
塔玛拉若有所思地目送着他,不慌不忙地从提包中掏出了香烟。
绍林诺夫坐在电视机旁,但是对屏幕上的一切心不在焉。他不时地看看手表,估摸着萨普林和塔玛拉现在在什么地方,可能发生什么情况,他还要等多长时间。绍林诺夫的情人卡佳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兴趣盎然地看着电视。电视上播放的是平时难得看到的新电影,但是绍林诺夫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ldo;杜西克1,请把电视调亮一点。&rdo;卡佳请求说。
【1杜西克是绍林诺夫的别名。】
绍林诺夫拿起遥控器,心不在焉地调了起来。他本该按亮度键,却按了音量键,电视机一会儿声音大,一会儿声音小,等他醒悟过来时,屏幕的亮度反而更差了。他懊恼地把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
&ldo;你自己调去。&rdo;他生气地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进了厨房。
已经十一点了。绍林诺夫心想,该回家了,免得妻子担心,也免得引起她不必要的怀疑,他答应十一点前一定回家。
萨普林和塔玛拉现在在哪里呢?他给机场打了个电话,人家告诉他说,班机准时降落,没有晚点。难道还在排队等待检查?不可能。萨普林是个有经验的旅行者,无论是乘坐&ldo;空中客车&rdo;,还是乘坐&ldo;波音&rdo;或&ldo;图-134&rdo;,他都知道应该坐在什么位置上,以便抢先下飞机排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由于什么原因耽误,萨普林都会来个电话的。
绍林诺夫又焦急地看了一下手表。他终于听到了门铃的响声。
&ldo;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到?&rdo;绍林诺夫一见面就问。
&ldo;路上堵车了,&rdo;萨普林镇静地解释说,&ldo;让您久等了。&rdo;他把材料交给了绍林诺夫。
&ldo;一切顺利吧?&rdo;
&ldo;按原计划进行。我凭付款单据拿到了现金后交给了你们在维也纳的人。他们知道,您最近还要给他们一笔钱,之后钱将回到您指定的账号上。您的那个富裕的大恩人会以为这些钱真的是用来同某个人清账的,经过大约一个星期后您会连本带利一起还清的。&rdo;
&ldo;塔玛拉怎么样?&rdo;
&ldo;塔玛拉可能对于我们来说是个难题,她吓坏了,却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事情与她无关。根据我的经验,凡是想摆脱现场目击者身份的人一般都是这个样子,并且十分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果她胡来,我可以想个办法让她不胡来,告诉她什么也别往外说才是上策。但是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相当危险,请相信我的判断。她很聪明,可能会同我们耍各种花招,而任何一种花招都可能是引起他人注意的多余动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