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万万低估了戏迷们的热情,那些没被选中的女子包了五六条小船,一路跟着他们,有两艘分驾在他两侧,姑娘们趴在窗上往里瞧‐‐那里面,可是尹飞卿啊。
飞卿终于皱了皱眉,眼眸中带了些情绪。然而他的卫姐姐,是教过他的,不能在众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感受,也教过他,如何巩固戏迷对他的喜爱。
飞卿翻身坐正,笑容温润舒朗,道:&ldo;我给你们唱一段儿吧?&rdo;
船中的女子连带周围五六艘小船上的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拍掌称快,激动地再次尖叫。
于是一唱众和,两岸笑语盈盈,凤箫声动,自是畅快恣意之时。
飞卿与她们熬了许久,眼见星幕西移,略微有些分神。
身旁的女子又为他斟了一杯酒,醉眼迷离,便要歪到他身上去,恰更鼓声起,飞卿一下清醒。
子时到。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明日了。
飞卿匆忙起身,央船夫靠岸,一通致谢道歉后,急急离去。
他们已顺河漂流了许久,离西城的戏班子尚远。飞卿亲自驾车,在暗夜中一路狂奔。临街的人家早已熄了灯,葡萄架下也不见虔诚许愿的女儿身影,他却暗暗祈祷,戏班子群居的宅院中,最僻静那处的光芒,一定还要亮着啊。
他心头不安地数着数,压着子夜的更声,马车停在了宅子前。
屋内,果然还有昏黄的灯光溢出。
飞卿欢快地拍门,喊道:&ldo;师父,师父,是我啊,快开开门。&rdo;
扑通扑通的心跳尚未平息下来,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这次等待的时间,比往年都要漫长。
可再漫长,箫笙还是给他开了门。她还是那身素白的衣衫,那枚木制的簪子,一副遗世独立的神情。
也只有在师父面前,飞卿才能露出那般孩童的笑容,&ldo;师父,我来给你过节了。&rdo;
箫笙边走边道:&ldo;不是年年和你说,不要在这样的日子来吗?&rdo;她声音极轻,若是旁人听起来,更像是在敷衍。
飞卿跟在她身后,热情高涨,&ldo;就要在这样的日子来啊,师父你不是也……还没睡呢。&rdo;
箫笙驻足,回眸看了他一眼,回屋兀自看书去了,任飞卿怎么嬉皮笑脸都不再开腔。
此时,已经是七月初八了。飞卿终于看出来,师父不太高兴了,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像小时候一样,等着被师父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