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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完全钻出来时，广告牌上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了。12天亮之前，我们如期回到不停。沈蔷薇坐一边，左展颜坐一边，我跟敖炽好像成了透明物体，有点多余，干脆把大厅留给他们，自己去厨房煮面吃了。成功获释的碗千岁跟赵公子也忙不迭躲进了厨房，生怕这女道士再抽风。&ldo;我找了你一年，你都避而不见。&rdo;沈蔷薇先开了口，&ldo;只好找你的死对头把你抓出来。&rdo;我端着面，蹲在客厅墙外，后面蹲着也端着面的敖炽，后头依次是碗千岁赵公子纸片儿，大家都热情高涨地隔墙偷听。&ldo;我都躲进鱼塘里了，你何苦还来找我。&rdo;左展颜叹气。哐一声，沈蔷薇将那把剑扔到左展颜面前，问：&ldo;你留下这把剑给我，什么意思?&rdo;&ldo;这把桃都剑是好东西，我已经用不着它，自然转送给用得着的人。&rdo;左展颜说，&ldo;就是这么个意思。&rdo;&ldo;我不要!&rdo;沈蔷薇蹭一下站起来，一把拿起桃都剑，粉面含怒。我心想不妙，正怕他们打起来时，沈蔷薇突然间向他跪下了。我被面条噎了一下。&ldo;师兄。&rdo;她把剑递到他面前，&ldo;一页观应该交给你，不是我。我千方百计找你，只为这件事。&rdo;&ldo;老板娘!&rdo;左展颜不应她，却突然喊我。我忙不迭跑出去问：&ldo;干吗干吗?要打架出去打啊!打烂我家东西三倍赔偿!&rdo;&ldo;请你告诉她，我现在是什么?&rdo;他突然提出了一个看似怪异的要求。他是什么?当鱼塘里掀起的水浪散开时，我清清楚楚看到了一条黑色的蛟。&ldo;呃，他是一条蛟。&rdo;我看着沈蔷薇，&ldo;我保证。&rdo;沈蔷薇呆住了，半晌才说：&ldo;师兄，你难道……&rdo;&ldo;以前，我执意要做一个你们眼中的人，生怕被人说是妖物。&rdo;左展颜缓缓道，&ldo;但那个家伙说得不错，我本来就有一半是蛟，这是不变的事实。我现在不想再为这个身份做任何掩饰，我是妖怪，也是不完整的人，我接受你们对我的一切看法，乃至攻击。&rdo;他将错愕的沈蔷薇扶起来，又道：&ldo;黑珍珠号的真相，我永远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一页观的继承者，依然是你。但是，别为别人的看法活着，一页观存在的意义不是跟同道之人争长短，别人怎么说，让他们说吧，我们只做自己该做的事。&rdo;他把桃都剑放回她手里，&ldo;有容人之量，才能活得痛快。&rdo;沈蔷薇沉默了很久，问：&ldo;师兄，你真的决定要做一条蛟?&rdo;&ldo;对。&rdo;左展颜点头，&ldo;在水里自由来去，对付会伤人的水妖，救一救失足落水的人，唱唱歌，跟老乌龟什么的练太极，让我觉得很快乐。&rdo;沈蔷薇听了他的话，苦笑：&ldo;我怕我担不起一页观的未来。&rdo;&ldo;你能。&rdo;他看看我，笑道，&ldo;你肯进不停来求助，说明你已有进步。换作以前，你会向妖怪求援么?宁死也不肯吧。被别人知道，又会说多少难听话。&rdo;&ldo;大哥，这不算求援吧?明明是绑架挟持好吧?&rdo;我一翻白眼。&ldo;我代她道歉。&rdo;左展颜向我鞠躬。&ldo;代她把住宿费付了就成。&rdo;我继续白眼，&ldo;你这家伙也真是的，躲进鱼塘算怎么回事!&rdo;&ldo;那不是普通的鱼塘，那里连通了一条暗河，可以通往水晶宫。她每次去水晶宫找我的时候，我就从暗河跑到鱼塘里，后来干脆长住在鱼塘了，偶尔回去看看老陈跟杜十娘。&rdo;左展颜摇摇头，&ldo;我不见她，是因为我已经放弃了人类的身份，再见面的话，怕她为难。&rdo;&ldo;为难?嘻嘻，好多人就是喜欢自己为难自己呀。&rdo;我继续吃我的面，边嚼边说，&ldo;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一个人容不下的人跟事越多，他的世界就越窄，窄到可能挤死自己。只喜欢听好的，受不了不好的，嫉妒比自己强的，踩踏比自己弱的。世上好多你死我活的争斗，不就是这些破事闹的么。但就是有人好这口。&rdo;&ldo;我不会为难的。&rdo;沈蔷薇忽然笑了，&ldo;师兄，我想知道的答案都知道了。&rdo;说罢，她转身就要走，却被我一把拽住：&ldo;钱!!&rdo;&ldo;我其实忘记带钱包了。&rdo;沈蔷薇理直气壮地说，&ldo;不过，树妖，我可以以一页观继承人的身份向你许诺，在我有生之年，一页观绝对不给你的不停找任何麻烦。这个承诺，够不够我的房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