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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ldo;你和严振东很熟悉吗?&rdo;

&ldo;后来他囤积奎宁和别的西药，狠发了一票财。我也是朋友介绍向他买西药才认识的，后来，他们家里大小有疾病，都来找我医治。现在每天要去看他父亲的疯病。&rdo;

&ldo;他疯病的程度怎么样?&rdo;

&ldo;据说，初起时很厉害，大叫大闹，不吃不睡，后来渐渐地好了。最奇怪的是大烟瘾不戒自断。平常不发病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房里，看看佛经，拜拜佛，像常人一般吃、睡，不过不出房门，不大见亲友，有人到他房里去，他并不像一般疯人的吓人。发病的时候就不吃不睡，一天到晚在房子里踱方步。最近忽然变样，半夜里要大喊捉贼。&rdo;

&ldo;喔，原来如此!&rdo;平帆又阖上眼，不住地抓头发，&ldo;今天你仍旧要去么?&rdo;

&ldo;今天不去了，我已经和振东说过，要等汉口回来后再去。好在这种病不比急病，过一星期也没大关系。&rdo;

&ldo;我有个朋友买进一票西药，他想脱手，曾托我找寻户头，过几天托你介绍见见严振东，和他接洽接洽看。&rdo;

张医生立即从皮包内取出一张名片，放在小桌上：&ldo;他什么时候想去，只要说是我介绍就得了。&rdo;

&ldo;嗯，他们是几……号?&rdo;

&ldo;一百四十八号。&rdo;

第03章不速之客

仁德疗养院向左六七家，有一幢‐‐同式的共有六家，这是最右面的一幢‐‐新式小洋房，前面有块长方形小草地，穿过草地，跨上三步石级，就走进一间很精致的客室。客室里放着三只彩色丝绒沙发，围住一只半尺高的柚木小香烟桌，桌上有一只铁的圆筒形的罐，一尊小型钢炮。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窗沿上放着两盆兰花，芬芳气充满一室。

会客室里坐着个身材伟大，肩胛宽润，目光灼灼如流星的人。他很闲暇地坐着。一忽儿，屋主人‐‐严振东‐‐出来，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人：&ldo;啊，这位就是平先生?&rdo;

他手里捏着一张名片，名片后面写着一行小字：兹介绍鄙友平帆君造府诊察尊大人病状，平君为研究神经病专家。

此致。

&tis;&tis;君

&ldo;张医生已经到汉口去了吗?&rdo;振东在平帆对面坐下，把一只紫铁圆匣子上的机钮一捺，一阵子叮叮咚咚八音钟声音，圆门打开，有个西洋美人怀抱着一支卷烟，不停地甩大腿，振东取下卷烟敬客。那个美人回转身子，圆门随着关上。振东又捺下一下，自己也取了一支。才把那只小钢炮的炮口对着客人向炮门一拉，炮口有一阵青烟，才后是一点小火，燃旺了宾主的卷烟。

这位主人么很有些&ldo;世界交际&rdo;手腕，先用美人，后用大炮，极尽&ldo;亲善&rdo;之能事。假使有一个胆小的乡下客人，看见这种招待，怕的会丧魂落魄地极叫救命，而辜负了&ldo;亲善&rdo;的敬意呢!幸得这位平帆先生见识很广，一切全坦然接受。

&ldo;张医生前天去的，&rdo;平帆回答，&ldo;尊大人的病况，已经有张医生讲个大概，近来有怎么别的现象吗?&rdo;

&ldo;以前发病，不过是不吃、不喝、不睡，呆呆地坐着或是打圈子走方步。最近半个月来，有些变态，不吃、不喝、不睡之外，到晚上还要怪声大叫，满脸惊悸的神色。&rdo;

&ldo;对于这种病症，一方面靠药力挽救，一方面得细细研究他的心理，力能见效。&rdo;平帆说时，眼睛微微一阖，左腿搁在右膝上轻轻摇动，十足是个经验丰富，见识广博的学者。

&ldo;不错，不错，全仗平先生的大力!&rdo;

&ldo;最近可有什么意外刺激?&rdo;

&ldo;不会有的，无论什么大小事，我们都不去对他说。他也终日关上门住在房间内，点香、看经，不管外事。&rdo;

&ldo;起病这晚的情形，可以详细地再说一遍吗?&rdo;平帆把烟尾掀在旁边的黑奴烟盘里。

振东拿起一杯红茶，喝了一口说：&ldo;这天晚上，大约一点多钟，我躺在烟铺上陪他老人家闲谈。谈起那只李子表，维德很想要回去。我的意思给了他算了，可是他老人家以为那时如果他不赎回来，早已属于他姓，他可以向谁去讨取?当时我从他衣襟上解下那只表，玩弄了一会子，就放在烟盘上，自去睡觉。&rdo;

振东抛去了烟尾，又掀动那只香烟盒，先敬一支给平帆，在捺一下，取了一支，燃上，才接下去说：&ldo;睡到床上不到十分钟，后弄有人怪叫一声&lso;捉贼&rso;，当时我也懒得起来，听见楼上老人家趿着拖鞋行动，忽然从扶梯上跌下来。&rdo;

平帆阖上眼，许久不响。嘴上叼着的香烟，有三四分长的烟灰也顾不得去弹落。

振东也只顾吸烟，不说话。

只有角隅一架落地大钟在的嗒的嗒的。

&ldo;你听见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呢?还是许多人?&rdo;

振东略一思索，就回答：&ldo;的确只有一个人。&rdo;

&ldo;跌下来之后，神志可清楚?&rdo;

&ldo;我扭开甬道里的电灯，看见他躺在地上，头枕着梯级。我扶他起来，问他有否受伤，他对我摇摇头。后来我和内人，扶他到楼上去睡，我还装一筒烟给他吃。吃过之后，他还叫我到桌上把表取来，可是我和内人找寻也不见有表。一告诉他表不见，不料他瞪着眼大叫&lso;有鬼有鬼&rso;，就此疯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