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晨走到那,忽然间朝着水里头一跳。薛定落后两步,见她纵身一跃,心跳都要停了,下意识抬手拉她,却只碰到她的衣袖,毛茸茸的,没个着落。好在只是虚惊一场。她没有入水,反倒稳稳落在那船头上,船身晃个不停,而她回头朝他招手,&ldo;下来,你还没坐过乌篷船吧?&rdo;他这才察觉到心跳又回来了,松口气,抿了抿唇,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情绪,今天也太激烈了些……薛定不肯下去,就站在岸边,&ldo;别人的船,能随便上?&rdo;祝清晨就笑,&ldo;反正又不是c黄,上了也不用负责任。&rdo;他蓦地失笑,&ldo;这才是我认识的祝清晨。&rdo;&ldo;说话风趣又幽默?&rdo;&ldo;是不要脸。&rdo;他轻描淡写,细数罪状,&ldo;毕竟在便利店里还能跟人讨论欧洲神器,口出狂言觉得男人没了生↑殖↑器就是个废物,跑到戈兰高地不干别的,就穿着胸罩裸奔。&rdo;祝清晨懒洋洋躺在乌篷船上,听他一桩桩一件件陈述罪状,眉眼弯弯望着他笑,&ldo;你这话,前后矛盾。既然穿了胸罩,又怎么叫裸奔?裸奔得脱光才算。&rdo;说罢,她的手又伸到了下摆处,微微一撩,&ldo;要不,我裸奔一个给你看?反正你都说我不要脸了。我这人一向好胜,就是不要脸,也得不要脸到极致。不然哪好意思说自己不要脸?&rdo;薛定就站在岸边,低头看她。若是初见时,他会以为她真这么肆无忌惮,可相处过后,方知不顾一切的表象之下,她比大多数人都要细腻敏感,只是嘴上逞强罢了。因此,他反倒顺着她往下说,头一点,&ldo;行啊,那你脱一个给我看看。&rdo;&ldo;……&rdo;果不其然,那只素白的手微微一顿,下摆也没再往上掀。祝清晨镇定自若,大言不惭给自己找台阶下,&ldo;嗨呀,喝醉了,没力气脱了。&rdo;她是光明正大耍赖了,薛定却跨上船头,不疾不徐,&ldo;没力气了?那好办,我来帮你脱。&rdo;他作势要俯身替她脱衣服,祝清晨吓得赶紧往旁边滚。偏偏乌篷船小而窄,她猛地滚到一边,船身骤然间失去平衡,歪歪斜斜地大幅度晃荡起来。薛定没料到她会吓得躲开,一看船斜了,她还在往船沿上滚,忙弯腰去拉她。黑漆漆的夜,他也没看清脚下横着的船桨,明明是要去拉她,结果自己也被绊倒,一个踉跄朝她扑过去。砰,他和她撞在一处。船身猛地一晃……彻底翻了。21过夜初冬的水,冷得刺骨。骤然间落水,顿觉寒意像是千万根针,死命往骨头fèng里钻。薛定冒出水面,全身的酒意都散了,下意识去找祝清晨的身影,却没在水面上瞧见她,吓得脑中嗡的一下,断了根弦。&ldo;祝清晨!&rdo;他划着水,叫她的名字。然而没有回音。水面上只剩下那只翻了个个儿,晃晃悠悠的乌篷船,并没有祝清晨的身影。心一紧,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ldo;祝清晨!你在哪?&rdo;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他并未察觉到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哑得不成样子。可水面上静悄悄的,只有他们方才激起的大片波纹,一圈圈朝远处荡开,无声又欢快。薛定的心不断下沉,一头扎进水里,睁开眼寻找那个女人。太黑了。夜空里连月光都没有一缕,水底下更是黑魆魆,深不见底。冷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寒气直往心底里钻,可他却觉得有人拖住了那颗心脏,一点一点把他往无底深渊拉扯而去。她在哪?她到底在哪?!他拼命四处摸索,大脑里一片混沌。出水换气,再潜入水底。换气,再潜。他甚至要钻入那翻了个底朝天的乌篷船下头,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直到身后蓦地有人拉扯住他的胳膊,猛地划水,带着他一起浮出水面。他一转背,就看见祝清晨不知从哪冒出来,顶着湿漉漉的脑袋,满头满脸都是水,却还带着戏谑的眼神,大笑不止,&ldo;哈哈哈,吓到你了吧?!&rdo;她笑容明亮,没心没肺。明明冻得嘴唇发紫,却还开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