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知道他这意思,也在一旁赔着笑脸说:&ldo;阿玛,几臣以为,还是用太医院的药要好一些。功效虽然慢了一点,可却是有益无损的。&rdo;
雍正看着小太监从银瓶里倒了水,便就着水吞咽了那药丸,又笑着说:&ldo;朕不是天天服用的,而且这也不是娄天师的药,却是白云观的秘丹。里面加了百糙霜,是最能清热解毒的。你们放心好了,就这么一点子药,要经过多少人尝了,才能到朕的口中呢。朕吃到嘴里时,连半丸也没有了。&rdo;张廷玉还想再谏,可雍正说,&ldo;你不要多说了,你想学孙嘉淦,专挑朕的不是吗?往后朕再也不用这药了行不行?&rdo;
一句话,说得三个人都同声大笑。弘历说:&ldo;前时阿玛圣躬违和,把儿臣吓坏了。儿臣那时就许下愿心说,只要阿玛病愈。就停止秋决一年。今天凑着阿玛高兴,说出来请阿玛裁度。&rdo;张廷玉也说:&ldo;皇上登极已逾十年,就停决一年也是个好主意。&rdo;
&ldo;这是你们的孝心,不管朕高兴不高兴都是要依从的,就停决一年吧。&rdo;他半是玩笑半是真地说,&ldo;人人都说,朕用法太严厉,其实朕也是不得不如此此呀!不过,有两种人,朕还是不能饶恕:一种是山东的王五,扯旗放炮地和朝廷作对,这种人要非杀不可;二是像俞鸿图这样的人,身受朝廷不次之恩,悍然不畏刑法、贪渎受贿的墨吏,该杀的朕绝不宽贷!&rdo;
张廷玉叹息一声说:&ldo;俞鸿图贪污的数目太大了。他这也是咎由自取,谁也救不下他,就杀了他吧!&rdo;
一百三十九回 封宜妃引娣倍受宠 见银簪雍正惊回首
如今的乔引娣,与从前可是大不相同了。她已从&ldo;贤嫔&rdo;,晋格为宜妃。她有了自己单独居住的官殿,更受着雍正皇上的无比宠爱。她再也不是只听别人呼来喝去的宫女和使女,而是高高在上的&ldo;宜主儿&rdo;!那些从前在她面前任意说长道短的太监和宫女们,现在见到了她,也必须叩头请安。不过,这样一来,她倒失去了在澹宁居侍候皇上的方便。她每天能见皇上的机会,也没有过去多了。但她可以在&ldo;自己&rdo;的宫里陪伴圣驾,自由自在地享受皇上对她的荣宠和爱抚。今天,虽然外面还不是很冷,可她这里却已经生着了火。火上炖着的,是她专门给皇上补身子的石鸡。她正和几个在这里侍候她的宫女们说话,一抬头,看见皇上已走了进来。满殿的宫女、太监全都跪倒叩头迎接圣驾,乔引娣却兴奋地走上前去,亲手为皇上脱下外衣,又带着娇羞说:&ldo;皇上,奴婢算着,你有四天不到这儿来了,今天您怎么会又有了这么好的兴致呢?快来,到这边来坐。您要是觉得累,就在炕上歪着。奴婢今天特地为您炖了一只石鸡,等糊得烂熟了,奴婢就把您叫起来尝尝。&rdo;
雍正最喜欢听的就是引娣这小絮叨,他直盯盯地看着穿了汉装的乔引娣,越看越爱,就在她的脸蛋上拧了一把说:&ldo;朕想你想得很呢!几天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尤其是穿上汉装,简直成了仙女一般。告诉朕,这几天朕没到你这宫里来,你是怎么想的?&rdo;
乔引娣飞红了脸:&ldo;皇上……我不理您了,你说的是什么呀……&rdo;
雍正却仍是一副正经神色:&ldo;你知道,皇后那边,朕也要去应付一下的,不然……&rdo;
引娣扑上前来,把雍正推向大炕,一边撒娇,一边亲热地说着:&ldo;我不听,不听……其实,我也不会妒忌皇后和别的嫔妃们的。你爱去幸谁,还不都是要由着您自己的意思吗……只是奴婢觉得,您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奴婢发现,您和从前大不一样了。每天都要临幸宫人,这哪儿成啊?还有,您在奴婢这里时,一夜就有好几次。您哪来的那些&lso;龙马精神&rso;啊?我看,这都是张太虚和王定乾炼那丹药的过错……&rdo;
雍正笑着把她揽进怀里,一边亲吻着一边问:&ldo;你刚刚说朕有几次,指的是几次什么?&rdo;
引娣娇羞地钻到皇上怀里揉搓着,还发出了求爱时才有的呻吟声。雍正抚着她头上那乌黑的头发说:&ldo;朕多来你这里,又反复临幸你,就是想让你为朕生下一个皇子来。你知道,宫中的女人,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固宠,也才能有身份啊!朕倒不是为了那些丹药,它也许有些用处。但朕这些天来越是想要你,才越发要来你这里的。&rdo;
依偎在雍正怀中的引娣突然问:&ldo;皇上……您为什么待我这样好?&rdo;
&ldo;朕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怎么看你都与别人不同。&rdo;
&ldo;我听人家说,原来和皇上要好的那个女子,是出身贱籍的。所以皇上一登基,就特意下旨,为天下贱民除去了贱籍。是吗?&rdo;
雍正让引娣躺在自己身边说:&ldo;上天生了万民,本来就是不分贵贱的。朕下旨为贱民脱籍,就是让他们也有个盼头,有个得以进身的机会。&rdo;一提起这事,雍正就锥心刺骨般地难过。他推开引娣坐起身来,眼睛望着远处说,&ldo;你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是个多么可怕的夜晚……几十个壮汉叠起柴山,把她绑在老柿树上,柴山已经泼上了清油,一见火就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那天,也是这个季节,也是这样的夜晚,多么黑,多么冷啊!朕就伏在不远的青纱帐里,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受着火刑的烧烤……那红的、像血一样的火焰,那乌黑的、像乌鸦翅膀似的头发……她直到被烧死,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她那不断扭动的身子,却永远留在朕的记忆中……唉,二十来年,一晃就过去了……&rdo;
乔引娣是第二次听雍正说这个故事了。每一次听,都让她的心紧紧地揪成一团。她知道,皇上爱她、宠她并且痴情不二,就是因为她酷似死去的小福。她十分感动地说:&ldo;皇上,别为这事再操心了。奴婢告诉您一个好信儿,您派去劳军的那个鄂善,在山西打听到了我娘的信儿。还有山西的那个布政使,叫……&rdo;
&ldo;喀尔吉善。&rdo;
&ldo;对对对,就是他。他已让人到定襄认证,并且定实了,说不久就可以把我娘妥送进京。我……我攒的体己钱还不够买房子,到时候,皇上能不能再赐给我一点儿?&rdo;
雍正笑了:&ldo;朕以为是什么大事几呢?圆明园附近就有一处好宅子,赏给你娘好了,这样你们娘俩见面不就容易得多了吗?&rdo;
但定襄的那个乔家,却不是引娣要找寻的父母。乔引娣有个哥哥,那家里却只有个弟弟,而且还比乔引娣说的小得多,这就坐实了不是乔引娣的家。不过,那喀尔吉春也因此知道了山西走襄有个皇上的亲戚,他能不上心吗?他决心哪怕把大行山、吕梁山翻个过儿,也定要找到这个&ldo;定襄乔家&rdo;,二年里,他已经找过十五家了。开始时,引娣还仔细盘问一番,对不是的也送一些银子。渐斩地,她已对找到亲人失去了信心,连问也不想再问了。那喀尔吉善却因此升任了山西巡抚,他也早就知道是&ldo;宜妃&rdo;娘娘要他去找人的,还能不更加努力地来巴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