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感觉到他手上那股沁人的寒意褪去,楚怀婵才缓缓松开他,将已经沾染上了几分寒气的手往回缩,孟璟却也没让她如愿,径直握住她手,认真地替她搓了搓,等她发了热,这才松开她已经被搓红的双手。
楚怀婵悄悄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踌躇了下,最终也没问他到底看见了什么,但能让他失态这般久的事,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事,兴许还算得上棘手。她迟疑了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一圈后,忽地恶向胆边生,伸出双手去捏了捏孟璟的两颊,强行让他被迫做了个鬼脸。
&ldo;???&rdo;
孟璟总算是从方才的神游中彻底回过神来,怒从心头起,几乎要咬碎口中牙,立时便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呆子,他才方伸出手去,早已将察言观色本领练得炉火纯青的楚怀婵已经往后蹦了一步,笑道:&ldo;都是当将军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小气了?&rdo;
孟璟在心里&ldo;呵呵&rdo;了两声,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主动滚过来受死,见她不动,他冷笑了声,冷冰冰地道:&ldo;自个儿走回去罢,要不求你亲哥去。&rdo;
他说完果真撇下她径直往前走,楚怀婵犹疑了下,决定向这等仗马欺人的小人屈服,乖乖小跑几步跟上前去,拦在他跟前,尝试同他讨价还价:&ldo;轻点成不成?&rdo;
&ldo;嗯。&rdo;他简单地应完这个字,不肯再多说什么,只是嘴角扯出一个很不和善的笑来,微微眯眼,就这么笑里藏刀地看着她。
楚怀婵犹疑了半晌,总算不敢反抗,走到他跟前一步远,乖乖等着受死。
孟璟勾了勾手指,照例惜字如金:&ldo;过来点。&rdo;
她踯躅了好一阵子,孟璟倒也不催她,耐着性子等着她自个儿主动求饶,良久,楚怀婵果真还是没辙,乖乖往前一步,近乎和他贴在了一块儿。孟璟半点不客气,伸出手来以牙还牙,活生生将她的小脸蛋儿扯成了一个大脸盘子。
她今日裹着厚厚的斗篷,宽大的帷帽将她整张脸完整圈住,五官原本便被衬得愈发娇小,此刻更是被孟璟折腾得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更是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孟璟将好好的一张比花还娇的脸搓揉捏扯得不成样了,这才放过了她,楚怀婵心下大石落地不过一瞬,便见魔爪再度伸来,顿时疾步往后一退,声音都有些发颤:&ldo;孟璟,我说真的,你真的不能再这么小气下去了,再这样,我就、就、就不让你进我屋了。&rdo;
孟璟轻嗤了声,再度冲她勾了勾手指,淡淡反问道:&ldo;是么?&rdo;
她无语望苍天,乖乖走回来,他却一反常态地没再折腾她,只是很轻地,在她已经冻得发红的鼻尖轻轻刮了刮。
楚怀婵还在发蒙中,他已牵着她手往回走,来回折腾,几番下来,天色已经不早,他必得快些将人送回去,再迅速赶去怀安卫营地了,毕竟交代完事之后还得放人回去探个亲,或者说放人回去留个话,毕竟战事一旦打响,谁也不能保证还能活着见到明年第一日的初雪,该留不该留的话,出发前都得尽数交代好。
这日孟璟果然顶着他颧骨上那点不太清晰的牙印去了营地,晚间也并未能抽空回来,只是在第二日午间强行挤出时间回了一趟府,和楚怀婵一并去祖母那儿用了一顿过早的年夜饭。饭毕,也顾不得什么礼数,赶紧拉着楚怀婵告退,径直往栖月阁里边儿跑。
楚怀婵看他这猴急样,没忍住笑出声,被他递了一记警告的眼神,这才收敛了些许。
进屋后,敛秋端上来一盆烧得正旺的炭,将方才的余炭撤了出去,这才退了出去。
门帘一放下,屋里只剩他们二人,孟璟半点不客气地掀袍在罗汉床上坐下,楚怀婵忙将炭盆搬到他身前,好叫他暖暖,又给自个儿搬了个杌子,也不坐他旁边,只坐在他对面,边低首拨炭,边不忘絮絮叨叨:&ldo;昨日里令仪同我说了,我哥这几日臭不要脸地打着我爹的名头,四下联系各地布政使,忙着给你四处筹粮呢。&rdo;
孟璟不甚在意地笑笑,剥了瓣橘子喂给她:&ldo;你别操这心,把你哥的话当成耳旁风便是,你也不是不知他那德性。&rdo;
&ldo;我知啊。&rdo;楚怀婵探头去咬橘子,齿尖轻轻滑过他指腹,仰头冲他笑起来,&ldo;我不爱搭理他,但我关心你啊。&rdo;
孟璟就这么看着她,轻轻笑了下。
&ldo;昨日去长城塞,西南方向的那几座山可以用作垦荒,土质也适合耕种,若从南边阳河支流里引水灌溉的话,水稻也可以种的。&rdo;
孟璟本想笑笑,说河流太远,不大可能,但见她说得郑重,倒也不好打击她,只是沉默着再喂了她一瓣橘子。
楚怀婵还是乖乖咽下,他却不大肯让她再吃这些凉的东西了,将剩余的放回果盘。她不肯依,可怜巴巴地瞧着他,他犹豫了下,重新挑了个个大的,放进炭盆边上烤着。橘皮遇火,惊起&ldo;滋溜&rdo;一声响,滋滋地往外冒着白气与酸味儿。
楚怀婵眼巴巴地盯着,瘪嘴委屈道:&ldo;烤过的不大好吃,还是要……&rdo;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孟璟强行以眼神镇压,她只好按捺下这点小心思,握过他手,他不肯配合,她便一点点地替他摊平,放在火上烤着。
孟璟随她任意摆布,懒得出声呛她,却听她很认真地道:&ldo;我没异想天开,我昨晚带上图纸去庆安巷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