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楼已经混乱了楼上的往楼下跑,有的钻到桌底下,有的爬到窗台上;有的开枪射击;有的叫爹,有的喊娘孔庆儒哆哆嗦嗦被万戈子背着,随着由两个护兵搀着的白骨人鄢子正,冲到楼下,跳窗逃命……震海领着三子冲到大门口,正遇上往外惊慌逃跑的一群军政头目和恶霸地主,和他们带来的兵丁、保镳二人二枪一齐猛射这群敌人惊呼惨叫着又向楼里钻震海、三子冲进楼里,二人抡起板凳,打灭几处灯火,又抢上楼梯,震海一枪打烂二楼的汽灯,跑进客厅,扑到柱子跟前,摸到那位落难的共产党员,但他的热血和肠子都流到外面了!
&ot;他牺牲啦!三子,打出去!&ot;震海狂怒地喊道
他们仇恨填膺,见敌就打远的枪击,近的脚踢,摸黑打下楼来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敌人一片惨叫声、呼喊声,夹杂着枪声……&ot;呃!他妈的……&ot;三子骂了一声,扑倒在柜台上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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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海闻声抢上去,把三子夹在腋下,开着枪向外冲然而,敌人在冬春楼对面的房上架起机枪,打得大门口的湿土扑扑响,封锁了出路震海不得不停在门里而楼上清醒过来的敌人,狂呼乱喊,开着枪冲下来了
情势很危急震海回身还击敌人,正想冒险冲出门,忽然,街东面响了一颗手榴弹,有人呐喊:
&ot;冲进去啊!活捉孔秀才……&ot;
又是一梭子
对面的机枪掉转了方向震海听出是宝田的喊声他趁此时机,夹着三子,飞速地冲出门口,来到大街上……突然感到胸口一热,脚下闪个踉跄,好容易支持到进了胡同口,身不由主地依到墙上
&ot;在这!&ot;风子赶到跟前,认出了震海
江鸣雁提着大枪,宝川抡着腰刀,接踵跑来
震海道:
&ot;快背三子走!&ot;
鸣雁说:
&ot;一块走!&ot;
震海急急地催促道:
&ot;敌人太多,没人顶不行快救三子出村,快!&ot;
凤子道:
&ot;你们背走三子,震海有我!&ot;
鸣雁和宝川不知震海也受了伤,背着三子去了
震海向冲上来的敌人连开数枪,然后跟着凤子转到向西的一条胡同,又朝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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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敌人开了两枪,把敌人吸引过来,好使鸣雁他们把三子从南面救出村去
果然,敌人顺着枪声,尾追上来
夜色是这样的黑,凤子凭着对村子特别熟悉,领着震海一条一条胡同地转,她想把敌人向村西吸引,然后他们摆脱掉敌人,震海就可出村走了但是,刚进了一条胡同,震海猛地倒下去凤子以为他绊倒了,伸手拉他,没有拉动,急用手摸他身上:那胸前的热血,把她的手沾满了!震海的身体再壮,意志再坚,也经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流血,他昏迷不醒了风子用全力才把震海的高大身躯依墙扶起来,她躬下身,驮着他,蹒跚地向前走
敌人的枪声、喊声,在凤子身后响成一片她想,自己家是没法去的,正在冬春楼附近,上哪去呢?如果不赶快把他藏起来,敌人很快会追上她的情势是这样险恶,但这位爽朗泼辣的穷女工却没有慌张,她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就是好儿的住地,好了,先去敲她的门,躲过这一阵,再打算下一步
凤子上气不接下气,汗如流水,驮着震海来到好儿的院门口她急打着门叫:
&ot;好儿!好儿!快开门,快开门!&ot;
屋里似乎有了动响很快又没有了
&ot;好儿,开门!我是凤子,快救人!&ot;
枪声烈,喊声凶,狗声急!门‐‐纹丝未动
&ot;好儿!好儿!你睡得这么死!你妹夫‐‐震海伤啦!快开门!&ot;又等了一霎,仍是没有反应凤子咬一下牙,扯着衣襟揩干脸上的汗水,鼓起勇气,重新驮上震海土路坎坷,夜色如墨;救死扶伤,心急如火凤子为了摆脱追来的敌人,决定冒险冲过大街,插进北胡同,从那里出村,有不少打谷场上的草垛好藏身……
凤子抓紧背上的震海,影在胡同口,盯着大街上几个敌兵匆匆跑过,她使出最大力量,疾步冲过街去,扑进了北胡同‐‐一块石头把她绊倒,膝盖痛得厉害,血顺着腿流下来风子顾不得这些,她只顾两手死死抓住背上的震海,步履艰难地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