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戈子上来为主子拂身上的雪片孔庆儒没有坐,和气地说:&ot;于震兴,看看,你和于震海一母所生,不论是长相、作为,全不一样!好,算我侄媳妇有眼力,粪土堆里拣了颗珍珠……怎么,侄媳妇不在家?&ot;他背靠着花门帘,明明听到了里屋间内有动响
震兴一阵紧张,口吃地说:&ot;她……&ot;
&ot;她身子不大舒服,动弹不得&ot;姑妈插上来说,她认为孔秀才是来找便宜,或者拉萃女唱戏,想支他快离开
孔秀才却放下文明棍,微笑着说:&ot;哪也用不着她去我是来看看你们‐‐一向穷忙,对你们照应不周今天我来,是看看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关照侄媳妇几句留心的话……&ot;
&ot;她病啦&ot;姑妈仍是心吊到半空
出乎大家的意料,只听房门里萃女答道:&ot;我好啦!&ot;门帘向上一挑,她站在门槛里,消瘦的脸上看不出异常的表示,没有直视孔秀才,说:&ot;有话请吩咐吧&ot;孔庆儒的头一下摆向萃女,随即又慢慢转回来,对万戈子、姑妈、于震兴,说:
&ot;这屋挺窄巴,你们都出去,我和侄媳妇讨论点家务事&ot;震兴浑身一震,不由得看看威风凛凛的孔庆儒,又看看苍白娇瘦的妻子,暗暗地握紧拳头,说:&ot;俺不走&ot;
姑妈惊恐地说:&ot;我在跟前,不碍说你的事……&ot;
&ot;放心吧!&ot;孔秀才平和地说,&ot;我不会难为她的&ot;萃女用自己的目光对上震兴的目光,把他的视线引到北墙上挂的那把柴刀上,示意他放心去吧而后,她说:&ot;姑妈,你带万管家到南屋去吧,好好招待客人
这里的,有我伺候!&ot;
那三个人出门之后,萃女随手将花门帘挂上铜钩,伸手向里让道:&ot;您是稀客,请进去坐吧里面干净些&ot;
孔庆儒踌躇片刻,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礼遇,跨过门槛,进了萃女的房间
这房间的摆设比他大儿媳妇的不知要简朴多少倍,也只是比一般庄户人家干净,讲究些,孔庆儒一生中还没进过这样的房间他进来之后,像早晨进到树林子,感到一阵清新,不觉挺直了身子,重重吸了口气,身不由己地坐到炕前立柜处的杌子上
萃女半立半倚在炕沿上,道:&ot;有话请开尊口吧&ot;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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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庆儒浮肿的眼皮里聚起的目光,从黑色的绣着白水仙花的鞋,顺着豆绿色裤子往上挑,通过薄棉袄上罩着的深蓝色碎花褂子,停在那张顺着眼睫毛的白嫩的脸上很快,他又向回看,那隆起的乳房像是两座山,把他的视线阻住了
他的眼睛逐渐睁大,雪亮雪亮的,要透过衣层,确切地,想变成刀,撕开她的衣服,露出她的裸体……他呼吸紧促了,臃肿的身躯笨拙地向上抬……&ot;你干么?&ot;萃女生硬地说她没有发现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抬眼看他,她是凭她的感觉,凭对老色鬼的了解问的
&ot;我……&ot;孔庆儒使劲吞了口唾液,压下升腾的欲火,又坐稳了,&ot;我觉着你这屋里热,想把皮袄脱了&ot;他真的觉着全身烘热,热得胖脸发烧,&ot;我觉着,这屋里像有盆火……嗯嗯……&ot;
&ot;没有火,脸盆都冻了冰,别脱衣裳,小心冻着!&ot;萃女抬起头,看着外间,冷冷地说,&ot;外面的门都不严实,我冷着呐!&ot;
孔秀才完全恢复了平静,脸上出现了庄重的神色,手指捻着胡子梢,和蔼地说:
&ot;你不用存戒心,多年了,我对你有过意,你不顺从……这事要两人情愿才有意思,你的性子我也领教过今天我来看你,全没有这上面的用意你心下一定在想,我这是&lso;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rso;,是不是?&ot;萃女的两臂,交叉地抱在胸部处,说:&ot;是不是你自己明白&ot;&ot;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ot;孔庆儒的声音,威严而又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