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吉鹘补却不在乎,深邃阴冷的眼睛看着那人:&ldo;那也要大王子回了信才知道,你有没有事?没事就滚!&rdo;
那人却怒道:&ldo;那个虞珂是不是被你带在身边?是不是也在镇子上?&rdo;
独吉鹘补把大克伦弯刀&ldo;呛&rdo;的一声拍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眼里露出杀意:&ldo;你最好别打不着调的主意,否则我先杀你!&rdo;
那人满脸怒容,却不敢再招惹他,独吉鹘补在杀人的事情上从不含糊。
两人不欢而散,独吉鹘补又打酒盛满了酒袋,扛着刀不紧不慢地穿过小镇上鹅毛大雪纷飞的街道,在寒风中回了客栈。
上了楼推开期思的房间门,见屋内已经熄了灯火,他捻起火石指间一旋,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看见期思背对着他躺在床榻上,已经睡了。
独吉鹘补过去看看,确认那绳子扣在期思脚腕上,期思确实是沐浴过,干净的乌发半干未干的搭在枕边,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睡了还是装睡。
独吉冷笑一声,心道这小杂种心够大,死期到了也不闹腾了。
随即转身出了房间,去隔壁屋子休息。
这一路上,但凡住在客栈或民居里,独吉鹘补从不贴身看着期思,他确信自己的药和龙筋绳就能困住期思,事实也的确如此。
独吉鹘补离开了房间,过了一刻钟,客栈也渐渐静下来,只有楼下大堂里还有饮酒后不愿休息的醉汉歪歪倒倒一声高一声低地说着酒话聊天。
期思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运气,内力渐渐催动,却不出所料,直接带起了心脉的窒痛,他额头霎时间便出了一层薄汗,但缓了片刻又尝试第二遍。
屋外北风呼啸,大雪撞上窗扇发出沙沙声,屋内晦暗,独吉鹘补走前未熄去的灯火跃动着,十分脆弱却又顽强。
期思心脏的痛楚如针刺刀割,却绝不放弃,一瞬如同无限漫长,又无限珍贵,他心里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ldo;活下去&rdo;、&ldo;活下去&rdo;……
因为中过朱颜瘦,加之他随重逸修习的心法路子特殊,期思这一路上几次偷偷尝试唤起内力,发觉独吉鹘补的药对他的束缚力渐渐减弱,但一旦运功催动内力,必然会带起心脉的问题。
他一边等待机会,一边寻隙便尝试恢复内力,为的是适应这种心脉窒痛,逼着自己去习惯它。
机会只有一次,独吉鹘补绝不会让他逃脱第二次,而一出燕国北境城关,一定是最好的机会。
终于等到今天,这夜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独吉鹘补的警惕果然明显放松,也没察觉到期思已经耐了药性。
他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尽管一路上许多次的体会这种痛,但还是几次没忍住痛楚,终于最后一次运功一周天,内力走遍身周一遭,将药性逼出,被药性压制的气力便恢复了□□成。
又不敢耽搁,集中全身内力,注力于掌锋,痛楚中终于猛地劈断了那柔韧之极的龙筋绳。
期思已经痛得一身汗,觉得心脏被极薄的刀子割了千千万万遍一般,却凭着求生的意志力,手上动作不停,起身穿好衣服,稍缓了片刻,掀开屋内后窗,从窗口攀下,跃落在院子里,险些踉跄摔倒。
寒风卷着硕大的雪花落在他身上脸上,雪花碎开如同粉末,沾在脸上即刻化开,期思将布巾蒙着脸面护住,一刻不敢耽搁,站稳迈步。
他来到马棚,选了一匹良马,小心地抚摸马儿面颊脖颈,不让它惊吓嘶鸣,随后解开缰绳,牵着马出了后院,守夜的伙计在门房里烤火,风雪的呼啸掩盖了马蹄的声音。
出了客栈,期思立刻翻身上马,心脏余痛阵阵,他凭着记忆里的方向,催动身下骏马撒蹄远去,整个人如失了力气,几乎趴在马背上,手里紧紧握着缰绳,抓紧马鞍。
小镇雪夜风急,静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余大雪飞落,期思一人一骑,身影很快没入风雪之中,向镇子外远方的原野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