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舰队撤退后的四十八天喘息期间,赞德尔斯将军组织了他的防御,把几个土耳其师驻守在预料的登陆地点。他得到指挥另一支军队的土耳其陆军部长恩韦尔&iddot;帕夏的支援。在备战中一位较次要的人物是穆斯塔法&iddot;基马尔,即战后世界众所周知的基马尔&iddot;阿塔蒂尔克,他是现代土耳其之父。时间是赞德尔斯的最宝贵资产,而英国的拖延给他的时间太多了。
入侵军的集结待运地区是希腊利姆诺斯岛上的穆兹罗斯港,协约国小舰队是4月23日离开那里的。汉密尔顿按照基切纳的意见,把登陆限于半岛两边的二十英里,由现场指挥官来选择滩头阵地。两天后,协约国在希腊角的四块不相连接的海滩登陆,他们打算从那里向土耳其炮手可以俯瞰英国舰队的阿希瓦瓦高原进发。从加韦泰佩岬的西海岸上行十二英里,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军的两个师也建立了一个滩头阵地,称为澳新军登陆场。
这种任意策划的后果不久就暴露出来了。因为汉密尔顿对加利波利一无所知,他认为执行基切纳提出的准许他的指挥官自由选择登陆的时间和地点的建议很容易。澳新军指挥官将军威廉&iddot;伯德伍德爵士,深信夜间登陆将使所冒敌人炮火的风险减至最低限度。但指挥第二十九师的英国亨特-韦斯顿将军下令白天登陆,以便舰队炮击守军。成功的协约国登陆往往是偶然的,并且发生在不象会发生的地点。有一次滩头阵地的建立,是靠一个人的勇敢。萨罗斯湾的部队离岸两英里,那时黑暗笼罩着他们。指挥官b&iddot;c&iddot;弗赖伯格毫不犹豫地带了一袋不漏水的照光炬,泅过了这段距离,把照光炬在沿海滩一线点亮。
伯德伍德将军的夜间登陆,使他的部队感到为难,他们发现自己处于难以防守的滩头阵地,当这些混乱的士兵寻找方向的时候,宝贵的时间被浪费掉了。陈旧的运煤船&ldo;克莱德河号&rdo;,改装成把巨大的门安装在船身的登陆艇,可容二千名士兵。当这艘船近岸时,周围都是运载部队的驳船,这时土耳其炮开火了。运煤船的船首栽过沙里,但水太深了,无法趟水。一个生还者回忆,&ldo;水象水晶一样透明,我们可以看到,队形整齐、身穿军服的士兵的尸体都躺在水底,他们是在爬上岸时被击中或失足跌下水的。&rdo;
第一天上午十时左右,海滩上死伤枕藉。如果从书店里买来的地图都是不准确的,那末伯德伍德在夜间登陆,也并没有把事情改善。他所预料的有一英里的海滩,事实上长不到一英里的四分之三,宽在一百英尺左右,两端都被悬崖峭壁所阻塞。在这块有限的地区,部队、牲畜、炮和补给品乱成一团。除非攻占更多土地,有秩序的安排是不可能的,而夺取更多土地在开头几天是不可能实现的野心。整个澳新军被围困在不到两英里长和一英里五分之四宽的海滩区域。
在得知登陆消息时,穆斯塔法&iddot;基马尔在几英里之外的内陆。他统率了八个营和三个炮兵中队,急忙赶到可以俯瞰滩头阵地的崖岸,正好及时击退第一批攀登斜坡的澳新军。以前没有战斗经验的协约国部队,确确实实在对着武器上占优势的敌人作仰攻。他们受到上面炮火的强烈压迫,发现他们在这种多岩石的地形,用小铁锹在结实的灌木根上进行挖掘是不顶用的。他们拼命在这陡峭的丘陵地寻找岩洞般的洞穴。到黄昏时刻,每一边死伤人数都在两千之数,而基马尔依旧掌握着高地。
从山上下来的军医,把不计其数的伤兵运到混乱的伯德伍德的海滩。许多伤员被从这艘船移到那艘船,只是被告知说医生和工作人员带了全副设备和药品供应已经动身来岸,他们的痛苦就拖延了下去。
到4月26日,有一万六千多名澳新军已经登陆,被丢在较低的斜坡和山脊上。将军们和列兵们都住在比邻的地下掩体里,分享同样的紧急口粮。土耳其军的不断炮击,有时阻扰但没有终止澳新军的新接替人员缓慢地爬上斜坡。一直到4月底,赞德尔斯将军都不发动他的主力进攻,宁愿看看协约国如何部署。在协约国企图组织他们杂乱的兵力时,赞德尔斯开始选择他的反攻阵地。
赞德尔斯于5月5日对南面滩头阵地开始主攻,但土耳其军迅即被得到两个新来的旅支援的澳大利亚军击溃。为了摆脱被阻塞的滩头阵地,亨特-韦斯顿企图在5月6日进行突破,但被猛烈的抵抗所止住,双方流血很多。汉密尔顿将军亲自指挥,但情况并不好些。三天激战,包括反复的白刃战,协约国所付的代价是部队的三分之一死伤;而土耳其军依然控制住高地。
当炎夏于5月来到加利波利时,疟疾和痢疾开始使死亡增加。最激烈的一仗于5月末告终,小小战场布满了八千名土耳其和协约国死者的坟墩,使空气中充塞了恶臭。为了防止可以毁灭双方的时疫,伯德伍德将军在其医务工作人员敦促之下,要求和土耳其军实行安葬休战。5月24日,扯了一面白旗,暂停战斗九小时,那时教士、医生和安葬队一起来消除这一威胁。
简短的停战差不多是超现实主义的。所有参加安葬的人都戴了白臂章,禁止携带望远镜、武器或窥伺堑壕。除沿着全线停火外,所有在堑壕里的部队,都不把头伸到胸墙之上。归还敌人的步枪都要取去枪机,但这个不严谨的协定双方都大方地没有执行。当敌对双方在狭窄的无人地带会晤时,紧张不安的气氛弥漫于前线。有些堑壕只相隔三十英尺。澳新军和土耳其军默默无言地开始挖掘深沟或公墓,但不久双方就互敬香烟和用蹩脚的土耳其语和英语打趣起来。双方偷偷摸摸地相互刺探防务。在检验尸体身份时,军官们小心地注意堑壕和警戒系统的配置。传说基马尔穿了中士制服,在邻近澳新军堑壕的地方,和安葬队一起工作了九小时。在分手之前,许多人交换了口袋里的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