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明宫的正阳门,我接过孙六手中的缰绳,正待翻身上马,由斜刺里跑过一名侍从打扮的人来,风顺道立即挡在我身前,手按刀柄,疾声喝道:&ldo;来者何为?&rdo;
来人急忙定住身形,躬身为礼道:&ldo;小人是忠王府侍卫,奉忠王令谕,请福王千岁过府一叙!仓促之间,无以书具名帖,有皇族玉佩为证!&rdo;并双手呈上饰品玉佩,这玉佩几算是皇族亲王的印信,每个皇族王爷都有自己的这种雕花玉佩,忠王的玉佩是白玉雕的玉兰花。
风道顺验过玉佩,微向我一点头,将玉佩还于来人,静候我的决定,我略一思考,当即示意那侍从带路前行。在此微妙时刻,料想忠王也不会耍什么花样,很可能是答谢我的仗义直言。
当下我和孙六、风道顺等二十余人来到忠王府前,忠王府早已中门大开,忠王偕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官员恭候一旁,看着这名样貌英挺的官员所具有的轩昂气质,我心中不由浮现一个名字--李豫?
李豫是忠王的长子,也是安史之乱初期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我不由暗暗提起精神,李豫可不是省油的灯,他谙熟兵韬计谋层出,李亨之所以成为历史上的一代帝王,李豫可说是出了一大半的力。后来,李豫也成为大唐的代宗皇帝,也称得上是半个中兴之主。现在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也不容轻视。
&ldo;三皇伯今日多亏皇侄仗义出言,否则在吉网罗钳之下,三皇伯岂能幸免于难!&rdo;忠王抛开身份权位,只以家礼相见,倒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甩鞍下马,急步上前,躬身行礼谦声说道:&ldo;三皇伯行事正大慎谨,岂是悖礼大逆之人?宵小欲加以冤罪,小侄又岂能袖手一旁!&rdo;忠王紧握着我的手,向我介绍同行之人。这位二十来岁的官员果然是忠王的长子广平王李豫。
这李豫生的十分英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那双细长的丹凤眼,这双丹凤眼里似乎蕴着无穷的笑意,让人感觉着它的亲切甚至温暖,而在开阖之间,却有一丝精芒一闪即逝,显现他是真正的心术之人。
&ldo;愚兄早就听闻棠弟英名,常常以不得相见相交而为憾,却不料今日又得承大惠于棠弟,兄心中实对弟既感且佩呀!&rdo;李豫话语中透着热络,双手握着我的右手情重谊深地说道。我左手覆在李豫紧握着的双手之上,微笑谦声道:&ldo;关于小弟的乡野传闻,倒教大哥见笑了。&rdo;
忠王见我们俩融洽的样子,有些欣然地说道:&ldo;现在天已近午,且到书房一叙!&rdo;一行人等转向书房走去。一路所见,王府之中倒是比较简朴。
第七十六章忠王求谋
王府虽然比较简朴,但毕竟是权位尊崇身份尊贵的王爷府第,一路之上经过多次的走折过曲,才来到幽静雅致的书房。
整个书房只有我们三位王爵,余人屏于房外。我觉得事情不是致谢那么简单,否则,尽可以在客厅待客呀,也不用如此谨慎诡秘。
&ldo;三皇伯今日多亏皇侄儿相救,否则落入吉网罗钳手中,三皇伯恐怕生不如死啊!&rdo;忠王轻咳一下打破沉静,感慨地开口言道。未及我答言,他语气一转,接着又向我躬身道:&ldo;然而,吉网罗钳之名绝非幸致,望贤皇侄儿为三皇伯想个万全之策!&rdo;靠!怪不处满口皇侄儿、皇侄儿的叫得亲热,我这不是引火上身吗?这忠王的脸皮也太厚了吧?竟然赖上我了!李豫也一脸凝重地说:&ldo;愚兄自负颇有智计,却也苦思无策,棠弟自小天纵奇智,人莫能敌!还望弟以血脉同根为念,为我父王筹思对策!&rdo;
这个局一定是李豫所设,他自己无法破解现在的困境,当此危急时刻,又不能没有应对之策,便想利用我来为他们筹谋。看来,他们父子俩也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唉,这个忠王真是果断得紧,竟然真会求助于我。要知道,在今早之前,我们还是相互争忌的敌手啊!
我看着父子俩急切地目光,心中沉吟起来,我到底该不该为其筹划呢?
忠王看着我游移不定的样子,心中愈发着急:十年前,他的三个兄弟同日被诛的往事,在他心脑中掠来掠去。又想及今早玄宗皇帝冷肃的面孔,心下更是悚然。而且,他三个兄弟同日被诛的事,只是武惠妃和附马杨洄出手而已,现在却是权揽朝政的李林甫和凶名昭著的网吉钳罗出手!甚至还有更多的李党人士推波助澜。对比之下,怎不使他更加守不住心神。
&ldo;棠侄儿,只要棠侄儿助我脱出困境,三皇伯愿为棠侄儿做任何事!&rdo;心悚神恐之下,忠王不顾长子的暗示,对我请求道,连称谓也变得更亲近。我看着李豫万分不甘而又惊急的样子,我略一沉吟,缓缓而言:&ldo;三皇伯如此说法倒让侄儿万分羞惭了,侄儿只是怕没有把握帮助三伯而已。&rdo;此话一出,忠王更怕我是找借口来敷衍他,更是信誓旦旦地再次重复自己的言诺。
我知道,这是他惊悚之下的惶急之言,在他脱出现在这个局面后,一定做不得真。不要说他数十年的皇权心欲,就是他深具文韬武略的大儿,也不会如此甘心雌服于我。思忖之下,我还是决定再扶忠王一把,这主要是因为我需要人来转移李林甫的目光,分散李林甫的精力‐‐我现在还欠缺独对李林甫的实力。
不要说让我利用深厚的武功解决掉李林甫,有时候单凭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的情势之下,只能因事导势、因势导利,不能引起太大的事变,否则就有人伺时而动。就说安禄山吧,他最忌怕的人就是李林甫。他在京都安插耳目打探消息,如果听说李林甫对自己稍有意见,就会吓得他即便是数九寒天,也能淌一身冷汗,连声道&ldo;我要死了!&rdo;。在我所了解的历史上,直到李林甫死后,安禄山才敢起兵反叛。而我现在并不具备遏止安禄山恶行的能力,又怎么能促使他提前反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