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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第1页）

次日，高祖自觉病重，乃召集昔日旧臣，如萧何、陈平、王陵、夏候婴、周勃、王吸、召欧、郦商等五十余人，一同入宫。高祖谓群臣道：&ldo;诸公皆兴汉功臣！朕自举事丰、沛，与诸公同甘共苦、生死为依，三年灭秦，五年灭楚，遂并有天下。初朕起事时，众公自爱其身，恐事不成，为秦夷族，皆不肯为先，推朕为首。朕冒遗祸子孙之险，舍身除暴，得天下以为天子，子孙自当尽受富贵，分王疆土。如今朕所封异姓诸候，先后七反其六，天下纷纷，扰乱不甚。故朕以为，既然天下已归刘氏，异姓若得为王，必生二心。&rdo;言至此，令侍者将自己平所乘白马牵入，道：&ldo;此马随我数年，朕所至爱之骑，今杀之，以坚我心。&rdo;乃挥剑斩之，率众宣誓道：&ldo;此后非刘氏不得封王，非有功不得封侯。如违此约，天下共击之！&rdo;群臣见其言辞慷慨，为之动容，皆泪涕横流，于是歃血为诺，永佐汉室。后象弈有诗道：击柱论功不忍看，筑坛刑马誓河山。当年绛灌知何似，只在春秋鲁卫间。

誓毕，君臣各自就位，高祖降诏道：&ldo;燕王卢绾与吾有故，爱之如子，初闻其与陈豨有谋，朕以为子虚乌有，故使人迎卢绾亲质。卢绾称疾不来，谋反明矣。燕吏民非有罪也，赐其吏六百石以上爵各一级。与绾从反，去来归者，皆赦之罪过，加爵亦一级。&rdo;群臣皆称道：&ldo;陛下圣明！&rdo;高祖复问群臣道：&ldo;卢绾既反，当立王更之。众公之意，可立为燕王？&rdo;长沙王吴臣、太尉周勃出班道：&ldo;陛下诸子无位者，以子刘建为长，请为燕王。&rdo;高祖然之，乃立刘建为燕王，樊哙为相国佐之。刘建乃高祖宫中诸姬所生，年方七岁也。此乃汉高祖十二年春二月之事。

方过数日，南海候邹织因屡为南越赵佗所侵，欲接好大汉，乃令使者奉玉璧、丝帛来朝，高祖方在病中，得之甚喜，乃上朝降诏曰：&ldo;南武侯邹织亦粤之世家也，当贵位之。今立以为南海王。&rdo;使者百拜称谢。高祖道：&ldo;朕立为天子，拥有天下，于今已有十二年矣。天下之豪士贤大夫佐我共定天下，同安辑之。其有功者上致王位，次为列侯，下有食邑。而重臣之亲，或为列侯，皆令自置官僚，得民之赋敛；女子公主为列侯食邑者，皆佩之印，赐大住宅第室；吏二千石者，徙之长安，受小住宅第室。入蜀、汉定三秦者，皆世世免其赋税。吾于天下贤士功臣，可谓不负矣。其有不义背天子擅起兵者，与天下共伐诛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rdo;众臣皆府首从命。正是：一朝得之皇帝位，万人皆下富贵极。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说汉高祖箭创复发，深居长乐宫，一卧数日。戚姬早晚侍候，见高祖呻吟不止，乃道：&ldo;若非太子不能东征，何需陛下亲冒矢雨，舍身图贼。陛下有今日，皆太子之过也。&rdo;高祖初不在意，奈不住戚夫人成日叨絮，却也动了怒意，暗想：&ldo;若太子争气，何用我花甲之年，不能安逸，还要劳师远征。&rdo;遂复有废立太子之意，先与张良商议。张良昔日已受吕后全子之托，又为太子少傅，当然不能坐视，便首先入谏，说了许多言词，高祖只是不睬。张良自思平日进言，多见信从，此番乃格不相入，料难再语，不如退归。便告辞回府，杜门谢客，托病不出。此事纷纷扰扰，传入大臣耳中，当时恼了太子太傅叔孙通，急入宫来谏，高祖方卧未起，叔孙通问道：&ldo;窃闻陛下欲易太子而立赵王，此事属实乎？&rdo;高祖道：&ldo;我正有此意。&rdo;叔孙通朗声道：&ldo;昔者晋献公以宠骊姬故，废太子申生，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所笑。秦始皇以不早定扶苏，使胡亥诈立，自使灭祀，此陛下所亲见。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只生太子一人。岂可背哉！&rdo;言至此，见高祖三尺龙泉挂于床边，乃抢步上前，掣于手中。叔孙通素乃文儒之士，忽有此举，高祖与近侍皆大惊失色。叔孙通以剑附颈道：&ldo;陛下必欲废適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污地！&rdo;高祖慌忙从榻中起，夺其剑道道：&ldo;请公罢手，我不过偶出戏言而已，幸勿动真！&rdo;叔孙通乃把剑放下，复答说道：&ldo;太子为天下之根本，根本一动则天下震动也，陛下奈何以天下为戏！&rdo;高祖道：&ldo;吾听公言。&rdo;叔孙通乃告退。戚夫人闻高祖答应，又跪而泣道：&ldo;陛下既已许诺易太子，为何中途又变？&rdo;高祖道：&ldo;叔孙通海内人望颇高，今以死来谏，我奈不过他，只好佯应，且安其心。日后木已成舟，其能如何！&rdo;戚夫人暗喜。

叔孙通离了皇宫，便来见张良道：&ldo;我以死相谏，皇上已答应不易太子。&rdo;张良笑道：&ldo;叔孙公诚实君子，比不得皇帝机变。此不过皇帝见公意志坚决，权且假意应之。日后皇帝归西，计较周详，仍以如意为帝，公复向何人据理力争焉？&rdo;叔孙通道：&ldo;那我再去。&rdo;便欲要走。张良阻道：&ldo;公若再去，皇上必以前言推搪，公能如何？还要皇上立下字据乎？&rdo;叔孙通急道：&ldo;若如此，岂不眼看太子无端为废？&rdo;张良道：&ldo;我有一计，必可使皇上不更易祀之心。&rdo;乃附耳言之。叔孙通闻毕大喜道：&ldo;子房高策，太子无忧矣！&rdo;后陈普有诗道：太公行辈赤松流，伍叔孙通了不羞。好谢君王深体识，不将身后累刘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