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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1页）

于是他自然无处安身。如果感受不到他人的好意，自然也无法感知他人背叛的征兆。

他终于找到的安息之地，是光辉灿烂的空虚‐‐与女神盟约。

我是选民，教王如是说。那是怎么回事?从哪里、以何种理由获选?以成为空皮囊的代价，赢得人家回首一瞥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不是教王。是虚王，虚幻的大王。女神果然是明白的。所以女神替他创造如此一个仿造的神的故乡。

已经冰冷的身体又窜过一道寒气。

想起来了。刚才觉得教王的脸像某人。&ldo;他是谁?&rdo;的念头一晃而过‐‐这张脸，就是与『路』伯伯外出购物时，在路旁撞到亘，不向亘道歉，甚至不扶起亘，踩着亘的手就要离去的年轻人的。

当时『路』伯伯狂怒起来。看样子，那年轻人也对『路』伯伯很生气，但其实年轻人完全不理解为何『路』伯伯如此暴怒。他很憋气：为何一个不相干的人要对他大发牢骚?

那个年轻人其实对亘的存在视而不见。亘并不存在。至少作为人类的小孩子，并不存在。对那个年轻人来说，亘只是阻碍通道的障碍物而已。所以，他就那么踩着亘的手走过。如同踩踏路旁一个饮料罐、一个弃置的商场购物尼龙袋，

如果那个年轻人造访幻界，他也会变成教王吧?他一定衷心认为：那样才最适合自己。

打住。想太多了。

&ldo;您的头发……&rdo;

亘低声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ldo;那些白发。是这个城市受女神惩罚、被冻住，您因惊吓过度而变成那样的吗?&rdo;

教王的表情，恢复与亘在这里邂逅之初、倦极无聊的神色。他的嘴角疲惫不堪地往下坠，答道：&ldo;我想变成这个样子。我不需要年轻。因为与年轻相伴而来的不成熟，与神的选民不相符。&rdo;

是吗?既然如此，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基&iddot;基玛何米娜一动不动，仿佛连根冻住了的样子。根定定地看着教王的脸，说道：&ldo;我们走吧。&rdo;

&ldo;不过，亘……&rdo;

&ldo;没关系，这个人希望留在这里。我们‐‐我，没有权利妨碍他。&rdo;

&ldo;噢噢，还是走吧。&rdo;

教王缓缓地现出微笑，然后吃力地举起木槌，搁在肩头，喘一口气，转身面向真实之镜。

&ldo;我最后的工作就是打碎这面真实之镜。我们收集来供奉在这里的真实之镜，将再次户到原来的碎片状态、散落于幻界人们手中吧。然后，为了发挥各自的作用，等待被新来『旅客』找到的时刻。女神认为，这才是幻界『真实』的、更为正确的模样。&rdo;

教王祈祷似的闭上眼睛。

&ldo;这样一终结，女神的最后惩罚就要降临。你们不愿卷入的话，还是赶紧走为好。&rdo;

教王的目光最后一次捕捉到亘的视线。

&ldo;走吧，然后，完成你的旅程。我们没有达到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实现。&rdo;

在那一瞬间，仅仅一刹那，教王的假面具剥落了，微露出其下的真面目。亘心想，我看见了。一个想要改变现世不如意的命运，怀着坚定的决心和悲壮的愿望，无依无凭直闯幻界的、孤独的『旅客』。

哀伤之余，亘几乎要哭喊起来。我还是做不到就这样弃你而去的。不要让我这样作阿。

然而，教王看出了亘的想法，没让亘把想法说出口。他紧盯着亘的眼睛，命令道：&ldo;快走。要留神邪恶之物。&rdo;

亘徐徐后退，米娜拉住他的手。教王往精瘦的胳膊上使劲，想要举起木槌。亘像一下子绷断的线似的，跑了起来。他冲上大厅的台阶，在拱门处回头一看，教王正摇晃着身躯，向真实之镜举起木槌。此情景如此鲜明，亘眼中的教王，与记忆中的年轻人的面孔叠加在一起。不过，二者看起来已不如刚才想的那么相像了。也许是亘的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