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笑云笑了笑,道:“好,那我继续问,这位客户买走资料后做了什么呢?”洛闻道:“准确地说,那位客户不算是来买资料的,至少我做生意这么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客户。那位客户知道我手里有杜小园的背景资料,可他并没有买走。他只是出了个高价钱让我把这份资料冻结了。也就是说,那位客户并没有看过这份资料的内容,仅仅是花钱让我把这份资料锁了起来。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从我这里买到杜小园的背景资料了。”陈笑云琢磨了一下,道:“那位客户是不是我们红岭自己的人?”洛闻笑着道:“陈总真是够狡猾,知道我不会告诉你那位客户是谁,就避而不问,转而问是不是红岭集团的人。这个问题我原本也是不该回答你的,不过我觉得回答你也没有关系,因为那位客户不是你们红岭集团的人。”陈笑云点起了一支烟,沉默片刻,接着道:“顾余笑向你买了杜小园的资料,是买了那份资料呢,还是仅仅只是口头上问你杜小园是不是我们红岭的人?”洛闻道:“顾余笑仅仅是口头上问了我一句,我回答‘是’。我原本准备把有关的证据资料交给他看的,不过他在我拿出资料前就阻止了我,对我说他只要知道杜小园是不是红岭集团的人就已经足够,他坚决不要看任何的证据。他说如果我一旦给他看了,就是要了他的命。”陈笑云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这么说来,只有顾余笑、小徐哥和那位客户知道杜小园的身份,不过他们谁也没有见过具体的资料证据,即使想证明杜小园这个股神是炒作出来的,也是没有任何证据的?”洛闻道:“不错,看过这些证据的人,就我一个,但我不会再把这份消息告诉任何人了。对我的个人信用,我想陈总还是可以放心的吧。”陈笑云笑着道:“当然,就是因为洛大老板牢靠的个人信用,这么些年来,消息买卖双方都愿意通过晨影公司做交易,我当然不会有任何怀疑。好吧,那我们今天的生意也就谈完了。”洛闻笑了起来,道:“陈总今天一共问了八个问题,收费应该是八万。陈总在外面的酒吧也消费了几万,本来应该给你打个折,优惠一些的,不过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大喜欢你们红岭集团,今天谈生意收点精神补偿费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再多收你两万,陈总不会有意见吧?”陈笑云无奈地苦笑道:“洛大老板都已经说得这么坦白了,不管我有没有意见,你还是会多收我两万,我有意见又能怎样?”洛闻笑着道:“陈总真是大方,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们红岭这次来到金融街,我想你们以后一定还是会有生意继续找我的。”陈笑云叹口气,道:“这确实是个不幸的前景。”洛闻吸了口雪茄,大笑了起来。一间会议室,坐着三个人,陈笑云、林大同和聂露。陈笑云点着一支烟,微笑地看了看林大同和聂露,对聂露道:“怎么样,最近查找夏远有没有进展?”聂露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打算过几天去拜会一下小徐哥。”陈笑云点了点头,又转向林大同道:“老林,第一投资的那些董事们的工作做得如何了?”林大同道:“对于我们愿意出高价来收购第一投资手中的新城区资产,许多资产规模较小的小股东基本上都表示没意见,但董事局成员中的那些大股东,向来对夏远的个人能力和投资眼光非常欣赏,即使夏远失踪了,他们也认为投资新城区一定大有前途,所以,想让集团把新城区资产全部卖给我们比较困难。还有许多股东对于我们收购新城区资产并不反对,但也不表示赞成。他们希望找到夏远后再作决定。也有几家股东认为夏远失踪是我们红岭做的,至少从目前情况看,第一投资董事会对于我们高价收购新城区资产兴趣不大,股东们很难通过。看来这些大股东的公关还是要老陈你亲自出马了。”陈笑云微笑道:“我早就猜到他们董事会的态度会比较保守了。这点不用急,我自有办法。到时不但新城区这部分资产我们要收购,在未来两三年之内,我还要慢慢吸收合并第一投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把杜小园的背景资料卖给了洛闻。”林大同惊讶地道:“怎么,杜小园是我们红岭的人被洛闻知道了?”陈笑云微笑道:“不用担心,洛闻那边我已经处理过了,不会有人站出来说杜小园是我们红岭集团炒作出来的股神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查清楚谁卖了消息。知道杜小园和我们红岭关系的人,除了我自己和杜小园外,就只有你和聂露了。”聂露的脸渐渐泛红,因为此刻,陈笑云和林大同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她。突然,聂露一咬牙,道:“不错,是我出卖了杜小园。”陈笑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仍旧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微笑地看着聂露,道:“你是我们红岭的股东,洛闻如果是花钱向你买消息,你一定不会背叛集团的。”聂露道:“不错,洛闻不是用钱跟我买消息的,他用另外的消息和我做了场交易。”陈笑云和林大同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聂露接着道:“洛闻来向我买杜小园的资料时,我当然不会卖。不过有两件事我很想知道,所以我向他要求,如果他能回答我的两个问题,我就把杜小园的背景资料给他。结果他答应了。我知道这么做是出卖了集团,但是这几年来,这两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如果不知道答案,我就像永远被绳子捆着一样。”陈笑云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你毕竟是个女人。洛闻这样的男人,女人总是会忍不住爱上的。虽然你现在拥有很多钱,但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感情永远胜过其他一切。洛闻就算已经和你离婚了,但是他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忘得了呢?你这么做,我并不怪你。”聂露眼中渐渐地充盈了泪水,缓声道:“我第一个问题问他,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和我结婚,他说因为我长得漂亮,而他从来没有结过婚,对结婚有一些好奇。我第二个问题问他,是否真心爱过我,他说他这辈子只真心爱过一个女人,但不是我。”说到这儿,聂露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陈笑云和林大同都木然地坐在那里,看着聂露哭。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聂露哭,他们更想不到,这位红岭路上最有钱的女人,会哭成这样。他们想不到,但他们想得通。谁都想不到,但其实谁都想得通。一个女人,无论她是个女老板,还是个女乞丐,都有权力去爱一个人,都会在心底深处收藏一个人。世上的女人也许有很多种,但世上的女人其实也只有一种。哪个女人没有真爱过?哪个女人没有为了她所爱的男人流过泪呢?快乐,或者是伤痛,无非都是为了爱。女人为了所爱的男人,会做出许多聪明的事;女人为了所爱的男人,也会做出许多愚蠢的事。不管是有钱的女人,还是没钱的女人,她们首先都是女人。女人做错了事,很多时候是问不出为什么的。陈笑云和林大同虽然不是女人,但这个道理他们也还是懂的,所以他们两人仅仅是带着同情的眼光望着聂露,而没有说任何责备的话。聂露拿出纸巾拭干眼泪,道:“老陈,这次确实是我做错了,你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吧。”陈笑云看了一眼林大同,又看着聂露,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让集团其他的董事知道,否则,他们恐怕会找你麻烦的。”聂露愣了一下,道:“可是,我……”林大同道:“都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了,我和老陈难道还会怪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