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两个人又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界之中。荣禄扫了西太后一眼,他好像觉得有点对不起身边这个自己曾经挚爱的女人似的,他用温暖的大手抚摸着西太后的脸颊,低声地说:
&ldo;我不能天天来陪你,以后如果太寂寞,就去听听戏。你不是说小安子串戏很逗人吗,那就多让他去串戏,也好解个闷儿。&rdo;
西太后鼻子一酸,竟落了几滴眼泪,荣禄轻轻为她抹去了泪水。
&ldo;兰儿,我该走了,时间长了,容易引起宫女们的猜疑。&rdo;
&ldo;不怕,她们的嘴巴全都很严,没有一个敢乱嚼舌头根的,再说,有小安子把门望风,什么事儿也不会有。&rdo;
其实,储秀宫的宫女们,尤其是那几个侍寝宫女,心里都非常明白荣禄早已是西太后的情人,只不过她们不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罢了,人人都是心照不宣。荣禄又呆了一会儿便走了。荣禄走了以后,西太后顿时觉得这宫殿里冷冷清清的,十分孤独,她突然想起了刚才荣禄说的那句话:
&ldo;多让小安子串串戏,也好解个闷儿。&rdo;
西太后脱口而出:
&ldo;小安子。&rdo;
不见小安子应声,西太后显示一脸的不高兴,她又提高了嗓门:
&ldo;小安子,死到哪里去了!&rdo;
一个心腹宫女轻轻地走了上来,
&ldo;主子忘了,安公公送荣大人去了。&rdo;
&ldo;哦。&rdo;
西太后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她只好耐心地等安德海回来。
不一会儿,安德海便匆匆赶了回来,西太后连忙叫住他:
&ldo;小安子,去通知一声戏班子,明儿个唱&lso;盘丝洞&rso;那出戏,你串戏。这一回你可要多唱几段,我就爱看你那扮像,一个大男人扮起戏来,像个女人似的,唇红齿白,模样可俏了。&rdo;
安德海一见西太后如此捧自己,便多少也掂得出自己在西太后心中的份量。于是,他觉得报复东太后慈安的机会到了。他故意挤出几滴眼泪来,装作十分委屈的样子说:
&ldo;主子有所不知,不是奴才不想让主子开心取乐,也不是奴才不敢登台,而是奴才实在是很怕东太后那眼神。东太后每次见到奴才登台时,总是一丝笑容也没有,有时还紧锁眉头。&rdo;
&ldo;有这等事儿?&rdo;
西太后好像也发觉每次看戏时,东太后的神情有些忧惚,好像心不在焉。她没有细想过东太后为何不开心,今天被安德海这么一说,她还真悟些什么出来,她觉得安德海的话有些道理。
&ldo;难道,难道东太后对自己心怀不满,又不便直言?&rdo;
想到这里,西太后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忿忿地说:
&ldo;那边竟敢这样对待我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哩!我偏要让你登场串戏,今天,我倒要看个究竟,咱俩谁畏谁。&rdo;
安德海见自己的激将法已奏效,不由得心花怒放。他今天要费一番功夫,捧得全场人大笑,单是气气那个不欣赏自己的东太后慈安。安德海精心装扮了一番,模样十分俏丽,他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果然,安德海一登台亮相,即爆发了一阵掌声。原来,西太后为了证实安德海的话是否属实,她故意拍了几掌,她这一拍,湖里糊涂的众嫔妃和宫女们也跟着瞎凑热闹,掌声四起,乐得安德海越唱越有劲。他把戏剧演出推向了高潮,众人个个目不转睛地入了迷。
西太后今天是元心看戏,有心看人,她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东太后的脸上。她看得分分明明,整整两个时辰的戏剧演出,东太后一丝笑容也没露。西太后心中十分不快,她闹不明白东太后为何这么讨厌小安子,她就没想到东太后不悦不是因为安德海串戏,而是因为每次看戏,不是&ldo;盘丝洞&rdo;,就是&ldo;双摇会&rdo;
这些不堪入目的淫戏。东太后乃名门闺秀,受到良好的道德伦理教育,过去她哪里接触过这些下三烂的玩意儿,如今西太后公然在宫中允许这些淫戏上演,而且还百看不厌,东太后的心里十分反感。她每次来陪西太后看戏,都十分不自在,所以只能是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一丝笑容也没有。
回到储秀宫,西太后大发雷霆。宫女们当然不知道西太后为何发火,她们一个个都尽量躲得远远的,以免自己成为西太后的出气筒。唯独安德海不怕,他要借此良机再添油加醋,把火苗煽得再旺一些。
&ldo;主子,都是你为人太忠厚,一向宽容大度才助长了她的威风。主子还记得上次坤宁宫的姑娘来请主子过去吃荔枝的事吗?&rdo;
被安德海这一提,西太后倒记起来了。还是几个月前,荣禄那次来储秀宫私会西太后时,坤宁宫来了个宫女,说东太后请自己过去吃荔枝。当时,荣禄吓得钻到了床底下,急得西太后大吼一声,喝退了那宫女,后来自己也没过去。她早已把这事儿给忘了。今天安德海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ldo;小安子,从何说起这小事?&rdo;
&ldo;主子,吃荔枝虽是小事,可小事不小,主子想想看:荔枝乃广西总督进贡之物,由内务府收下,为何几篓荔枝都送到了那边,我们这里连一个荔枝核也没见着。这不明摆着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