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玟坐了进去说道:&ldo;不过她刚才送了我个新婚礼物,我打算原谅她了。&rdo;
她流露出的孩子气惹得蒋裔眉宇舒展。
谢老今天穿了件绛红色的唐装,很气派喜庆的样子,见着他们忙完了,回去的路上便问婚礼打算怎么筹备,是先在这里办,还是回广东,考虑到蒋裔的家人都在香港,谢方年便提到香港那边也要办一场。
简玟却兴致缺缺地问蒋裔:&ldo;能不办吗?&rdo;
蒋裔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了两下:&ldo;嫌麻烦?&rdo;
简玟的目光移向窗外,声音很轻:&ldo;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形式上面。&rdo;
谢方年道:&ldo;蒋先生大婚这么重大的事,不办怕是各方都要来问了。&rdo;
蒋裔顺着简玟的意愿,说道:&ldo;你不想办就不办了,想去见见我父母吗?&rdo;
简玟收回了目光看向他,蒋裔复又纵容道:&ldo;不想见也没&rdo;
他还没说完,简玟便打断道:&ldo;应该要去的。&rdo;
尽管她并不想在有限的时间里把精力放在举办婚礼这件琐碎冗杂的事情上,但还是觉得于情于理都有必要去拜访下蒋裔的父母。
蒋裔捏了捏她的手:&ldo;好,我们先回趟广东,下周过去。&rdo;
简玟很顺从,蒋裔怎么安排,她都没有异议。
晚些时候,蒋裔让人定了饭店,把简玟的家人接来一起吃了顿饭,虽然婚礼她不想办,但聘礼蒋裔却没有疏忽,该有的礼数都想周到了。
虽说蒋裔如今已经是简家的女婿了,但在这么高档的饭店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简家人还是有些拘束,蒋裔自然是能感觉到,他陪简爸喝了些酒,话也比平时多了些,甚至对待梁辰都亲和许多,还建议他可以自己盘个车行,资金方面如果有困难的话,他可以做他的投资人,这让梁辰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口一个姐夫长姐夫短的,叫得那叫个亲热。
简玟跟蒋裔出去应酬过,在酒桌上向来都是别人照顾他的感受,主动跟他攀谈,根本不需要他刻意找什么话题,别人自会想方设法迎合他。
但她的家人并不会酒桌上那一套你来我往,所以今天蒋裔便成了主导者,简玟发现他的健谈已经到达了一种常人无法企及的境界,无论是向上社交还是向下兼容,他可以和商业伙伴聊政策聊项目聊技术,也可以和她爸妈聊家长里短。
简妈总想在女婿面前抬高自己的女儿,时不时说些夸大其词的话,简爸酒喝了几杯,自尊心作祟,为了在女婿面前摆摆老丈人的谱,故意卖弄起自己年轻时的风光事迹,甚至还拍着蒋裔的肩膀跟他说你出生晚,我们内地那时候
简玟涨红着脸,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蒋裔虽然只是一个三十几岁的躯壳,但灵魂都可以当爸妈祖宗了,爸妈的这点小心思怎么可能躲过他的眼,特别老爸还一个劲地跟他吹嘘他那个年代的事,好几次老爸说到什么地名或者什么事件的时候,蒋裔都笑而不语,简玟深刻地怀疑老爸肯定有说错的地方,只不过蒋裔不点破而已。
一顿饭下来,气氛非常融洽,本想着有亲人陪伴在侧,简玟的情绪能好些,但她似乎更加惆怅了。
她渐渐体会到了蒋裔长久以来的心情,他带她去吃粤菜那次,她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还说儿时因为雨天哭闹被幼儿园劝退,想必他听闻后心里是不好受的,才会面色凝重,又无法将真相残忍地摊在她面前,只能压抑着。
如今的简玟在面对家人时是同样的感觉,她情愿他们在最后一天得到消息,也不忍心现在夺走他们的笑容。
如果不是乌巴戈的突然现身,她在蒋裔的陪伴下大概也能糊里糊涂地走完这一生,只是蒋裔又怎么办呢?
她没有蒋裔那么强大的内心,无法在家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想快点结束逃离这短暂的温馨场面。
蒋裔问她是回家还是跟她去隆晟,简玟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他便带她回了隆晟。
晚上,简玟穿着真丝睡裙趴在沙发上晃着两条腿折着手中的便签纸,蒋裔洗完澡出来,问道:&ldo;在折什么?&rdo;
&ldo;你猜呀。&rdo;
简玟的手不大,手指又很纤细,折纸的时候十分灵活,她低着头说起:&ldo;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这个表弟是不靠谱代言人,你投资他得做好血本无归的准备。还有,他之前可是在我面前说你做的生意不干净的。&rdo;
蒋裔今晚喝了不少酒,神情松弛,眼尾漾着撩人心魄的笑意。
&ldo;他也没说错,滇桂军阀入侵后,盗贼猖獗,经常阻碍水上交通,导致摆渡停运,当时很多华商的轮船公司处境都很艰难,港粤这条线不但无利可图,有好几年甚至是亏损的状态,更别提抗战以后,毁的毁,烧的烧。
能一直往返于华南河道&rdo;
他停顿了下,看向她:&ldo;我的发家史并不干净,在那个年代,你不狠,命就没了。&rdo;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眼里盛着淡然的笑,背后是多少的惊心动魄和风云骤变,这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没法想象的。
与匪战,与官缠,与兵斗,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当年能让盗贼退避三舍、闻风丧胆的陈老板,手下自然跟了一帮亡命之徒,这些人只有比盗贼更凶残,才能在航线上杀出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