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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美少年被他气恼的模样逗笑了，笑容比芍药更皎洁：&ldo;无论如何，总算活着上来了，我们的运气还不错。&rdo;言下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ldo;你就不怕朕斩了你？&rdo;小皇帝挑起眉。

也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认真，又也许只是抱着哄孩子的心情，美少年笑吟吟地欠身：&ldo;那这个，当作赔罪吧。&rdo;

拍开封泥，是一坛辛辣芬芳的酒。小皇帝挑剔地看着坛中的液体，似乎在怀疑酒中下了药，又或在寻觅灰尘？然而他最终说：&ldo;这坛口太小，映不下整个月亮。&rdo;

不同凡响的挑剔，他得意地仰头拍手，预备一饮而尽‐‐沁凉的酒液刚刚倾下，手中一空，美少年抢去了酒坛开怀畅饮！

皇帝一愣，随即劈手夺过做工粗劣的坛，如狼似虎地抢灌数口。两人你争我夺，顷刻间喝了干净。一时间气喘吁吁，都说不出话来。淋漓的酒液洒遍琉璃瓦，明明灭灭似千万个月亮，他们吞下了无数月亮的碎片，因而空中月光黯淡，而星辉更加璀璨！

满天碧火，是溅上的玉液琼浆。那以后，他们都没有再尝到更美味的酒酿。

静了片刻，美少年击着屋顶上的瓦片朗声放歌：&ldo;湛湛露斯，匪阳不晞。厌厌夜饮，不醉无归……&rdo;他的声音传得太远，惊起了夜中的乌鸟，但守夜的侍卫已经被调开了‐‐因为他就是守夜侍卫的头儿。

美少年漫声唱着，突然他一拍身边之人：&ldo;到你了。&rdo;

&ldo;什么？&rdo;走神的皇帝问。

&ldo;唱歌。&rdo;

&ldo;……我不会唱歌……&rdo;

&ldo;那么欠着！&rdo;侍卫一锤定音，&ldo;现在先跳舞吧！&rdo;

&ldo;‐‐你开玩笑的吧？&rdo;皇帝恐惧地望着他。后者呵呵笑开：&ldo;当然。&rdo;他的脸上泛起微醉的红晕，这让他愈加顾盼神飞，有着使人折服的姿容‐‐&ldo;我们见过么？&rdo;皇帝问。

&ldo;陛下不认识我了？真可惜，一年之前我们还见过面。&rdo;

&ldo;殿试？&rdo;皇帝想起来了，&ldo;可是那时候，你跟现在差太远了！&rdo;堂下少年不过是一介秀美书生，什么时候就变成……&ldo;这么嚣张了。&rdo;他想说的是英姿勃发、锐气激射，但皇帝有皇帝的矜持。

&ldo;我不是故意把陛下拖上屋顶的。&rdo;侍卫笑眯眯地叫冤，&ldo;只是看到陛下独自溜达着，想要替陛下解闷。&rdo;

&ldo;哦？你怎么就不怕朕是在处理急奏？&rdo;

&ldo;陛下看上去很苦闷。&rdo;

&ldo;放肆。&rdo;他低声说。

&ldo;臣该死。&rdo;对方低声回。

但他们在这一刻达成了默契，沉寂从此降临。他容忍了对方洞察的目光，是因为他知道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洞察他吗？少年在他身畔微微笑了。醉意涌上，他默然颔上眼。

他是明白的，所谓无上所谓天威，不过是默守着大好河山终老的命运，他被钉在皇位上，无论是庸君还是明君都只能在此磨断鬓发，碾穿黄袍。

他只是从未想过有人会伸出手掌，问他：&ldo;你要过来吗？&rdo;

过去，他能逃去哪里？

但少年弯起笑眼，伸出的手臂比合欢树枝更坚定：&ldo;跟我走吧。&rdo;于是他怦然心跳，被他引向了苍穹。

一夜星辉涓滴泻落，终于敛去了光芒。侍卫唤醒皇帝：&ldo;夜里没事吧？没受伤？没冻着？&rdo;

&ldo;好得很。&rdo;破晓之前暧昧的光影映在君王的眼中，他目光犀利，合上了伤口‐‐

&ldo;你是要我找人把你弄下去，还是爬下去？&rdo;少年再次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