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只有旧鞋子。&rdo;顾颐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飞快地回忆了一遍,确认自己屋里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要借鞋子,自然就要进他的住处,唐骥对他的疑心,仍旧还没有消除。
&ldo;借我穿一下,明天还你新的。&rdo;唐骥往椅背上一靠,&ldo;你这总住地下室也不是个事吧?我听说海天给的钱也不少啊,就没找间好点的房子?&rdo;
&ldo;主要是离市区近,找工作很方便。&rdo;顾颐目视前方,仿佛没发现唐骥打量的目光,&ldo;而且海天的底薪也不算多,主要靠小费。我在这上头‐‐并不擅长,而且还需要补贴家里。&rdo;顾义是每年都会往家里寄钱的。
&ldo;也是。&rdo;唐骥耸耸肩,&ldo;酒吧那些人不识货,倒是浪费了你的手艺。不过,你在哪儿学的那么正宗的英式调酒?&rdo;
&ldo;以前跟一个朋友学的。&rdo;顾颐把从心底泛上来的一丝苦涩强压下去,淡淡地回答,&ldo;他也说我有英式调酒的感觉,不过我自己倒分辨不出来,其实就是不习惯做那些花哨的动作吧。&rdo;
唐骥又摸了摸下巴,也不知是相信还是不相信:&ldo;是吗?那你可真是天赋过人了。马天尼说起来简单,要调好可不容易,不但要有好手艺,还要熟悉自己使用的酒的味道……&rdo;
顾颐简单地回答:&ldo;那个朋友倒是很喜欢收藏酒。他藏在卧室里的酒有五十多种,我有幸尝过。&rdo;酒库里的就更多了。
&ldo;有意思。&rdo;唐骥笑起来,&ldo;你这个朋友能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吗?难得遇到一个同好。我在国外也喜欢这些,但很难找到国内的白酒和黄酒。&rdo;
他说得兴致勃勃,顾颐却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凉水:&ldo;他已经不在了。&rdo;
&ldo;啊?&rdo;唐骥怔了一下,&ldo;抱歉,我没想到‐‐那个,节哀……&rdo;
顾颐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的确,那个人在他心里,的确已经是不在了‐‐那个教他调酒,教他品酒,并且借机灌醉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终于让唐骥沉默了,于是顾颐得以耳根清净地把车一路开到了自己的住处,带着唐骥走进了地下室。
凌晨四点钟,走廊里静得像个坟墓,只有唐骥和顾颐的脚步声在响,一前一后,听起来居然有种奇异的和谐。
唐骥打量着一排简陋的门:&ldo;安全吗?&rdo;
&ldo;没什么可偷的。&rdo;顾颐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ldo;地方不大。&rdo;
地方的确不大,两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挤进去,就显得更拥挤了。顾颐站在门边,环视自己的房间:&ldo;抱歉,只有白水……&rdo;
&ldo;冰箱也没有?空调也不装?&rdo;唐骥也环视四周,&ldo;这屋子夏天会很闷热吧?&rdo;
&ldo;空调贵,电费也贵。&rdo;顾颐示意他可以在床边上坐下,弯腰去床底下找鞋,&ldo;夏天的时候可以去附近的kfc或星巴克蹭空调。唐总不是也住过地下室?应该知道的吧?&rdo;
唐骥咧了咧嘴,没说话。他是住过地下室,但大概总共也就住了一个星期,而且正是不冷不热的秋天,还真没过过蹭空调的日子。
其实说实在的,这屋子现在就挺闷热了。魔都的梅雨季已经快要来到,墙角泛起灰色的水气,可以想见等到了雨季,那里说不定会长出蘑菇来。
&ldo;你也不容易……&rdo;唐骥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当然他是经过各种历练的,其中也包括一文不名在贫民区里生活三个月,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