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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红卫兵肖冬梅只在公共浴池洗过两次澡，是上中学以后，和姐姐一块儿去的。在公共浴池那种只能一丝不挂的地方，形形色色的和她们同龄的，或她们该叫姐姐，叫&ldo;嫂&rdo;、叫&ldo;婶&rdo;的女人，都不由自主地，纷纷地将羡慕的目光投注在她们身上，使她们觉得那么望着她们的女人，肯定是些&ldo;思想意识&rdo;很不良的女人，她们的目光也不仅仅是羡慕似的……从此她们不再去公共浴池洗澡，宁可各自插了门用大盆在她们的房间里洗。而且，即使在炎热的夏季，她们也都不太愿穿裙子穿短袖的上衣裸胳膊裸腿地到家以外的地方去，更不愿穿那样的衣裙去上学。

&ldo;文革&rdo;开始后，学校里有学生给一位教政治的女老师贴了一张大字报‐‐有句话是&ldo;我们不能再容忍皮肤嫩白的资产阶级的老小姐站在我们无产阶级的红色课堂上讲解我们无产阶级的政治！资产阶级即使在肤色上也是三代都改变不了的，所以对他们的改造才是长期的！&rdo;

从此姐妹俩也不太愿在炎热的夏季挽起衣袖和裤筒了。如果二人之中谁挽了起来，暴露了白皙的胳膊白皙的腿，另一个定会暗示其放下为好……

肖冬梅不但被女郎看得窘极了，而且真的竟羞得扭捏起来了‐‐她从沙发上扯了上衣复又披在身上，蹲将下去以很是屈辱的语调小声说：&ldo;大姐，你要是成心欺负我，那还……还……&rdo;

&ldo;还怎么样？&rdo;

女郎忍住着笑，低头仍看定她，故意板住脸冷冷地问。

&ldo;那还莫如干脆赶我走算了……&rdo;

&ldo;起来！&rdo;

红卫兵肖冬梅就犯了拗，双手交叉揪紧衣襟罩住身子，蹲着不动。

女郎毫不客气地动手将她的上衣从她身上扯过去，就手一抡，卷成一团，扔在地上。接着，抓住她一只手，将她拽了起来。

&ldo;谁成心欺负你了！&rdo;

女郎的手轻轻在她裸着的肩上拍了一下，推着她朝门厅那儿走……

肖冬梅急了，抗议地大声说：&ldo;你也不可以把我这个样子赶出去呀！&rdo;

女郎扑哧笑了：&ldo;我能把你这个样子赶出去吗？当我是虐待狂呀！&rdo;

她将肖冬梅推进了

卫生间……

&ldo;你要把我这个样子关在厕所里？&rdo;

&ldo;胡思乱想！&rdo;女郎的手又在她裸着的肩上轻拍了一下：&ldo;我是要让你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看清楚，一拧这个开关，喷头就出水了。水温如何，你自己调。香皂在这儿。这个瓶里是洗发液……&rdo;

女郎交代完，女郎就离开卫生间了。她又拿起肖冬梅的红卫兵证坐在沙发上细看。听着卫生间传出了喷水声，她觉得整件事儿荒唐可笑而忍俊不禁地笑了。她已经开始喜欢红卫兵肖冬梅了。她放下红卫兵证，又从沙发上拿起红卫兵袖标稀罕地看‐‐她早就打算替自己物色一个可以完全信得过的&ldo;小阿姨&rdo;或曰小管家了。朋友向她介绍了几个外地姑娘，她觉得她们太精明了，对她本人也太好奇了，所以既信不过，又怕被对方知道了太多的隐私，都没雇长久。她思忖着，这个自己一时发善心&ldo;捡&rdo;回家来的女孩儿倒是可以试用一段看看。虽然这个女孩儿的身份被女孩儿自己搞得不明不白神神秘秘的，但她那种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女孩儿本质上肯定是个中规中矩的好女孩儿，只不过有点儿见识太少，也多少有点儿傻似的，但见识是可以由少而多的嘛！有点儿傻正是她这方面感到可以托底的前提……

她正如此这般打着个人算盘，卫生间里传出了肖冬梅一阵接一阵的阿嚏声，不禁奇怪地高声问：&ldo;嗨，你怎么啦？&rdo;

&ldo;大姐……我……我……阿嚏……我洗好了！&rdo;

&ldo;这么快就洗好了？不行！再洗一会儿！至少再洗十五分钟！&rdo;

&ldo;大姐……求求你……别逼我非洗那么长时间了，我……我冷死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