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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页）

太太的丈夫摇头摇得更厉害：

&ldo;你错啦！人家那边的人不像我们倚赖机器，还是习惯动手，说不定比咱们西德人还要勤快呢！&rdo;

&ldo;哈‐‐&rdo;太大眼睛鼓起来，&ldo;你就不记得他们上班时候那个懒散的样子了！

你不记得我们有一次跟别人去排队买香肠，那售货员让几十个人等着，自己去聊天了？&rdo;

&ldo;哎呀，那是因为他们是为公家做事，社会主义制度，当然不起劲嘛，现在不一样‐‐&rdo;&ldo;可是‐‐&rdo;

两个人就在我家门口老松树下口角起来。

然后有一天，门铃响了，是电报，一封接着一封，来自那个东边的小镇。应征的信，成把成把地，塞进我们的信箱。电话却很少，因为东西线路缺乏。

每一份电报，每一封信，都有一种急切：

&ldo;我的父亲失业了，母亲被遣散了，哥哥现在只上半天班，我则根本找不到工作，希望您给我这个机会……&rdo;

&ldo;我今年四十多岁，马上要面临遣散。公司要关门了。这里是毫无前途，一片灰黯……&rdo;

还有一些企图雄伟的要求：

&ldo;我需要这个工作。我丈夫也失业，他是否可能一并迁去，为府上工作？我育有二子，分别是十五及十八岁，可以都住您府上吗？&rdo;

※※※※※

我很兴奋。一则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广告，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这一回，大概真可以找到好的管家了。唉，希望东德的失业问题越严重越好。

信件筛选之后，挑了几个人写回信，信中注明条件：吃住之外，我们还负担医疗保险、失业保险……她的净收入，大概有一千马克，很好的条件了。

我们等着。

那被我们选中的人，却没有一个愿意要这份工作：

&ldo;哈哈哈哈……&rdo;从德东来访的亲戚纵声大笑，&ldo;你知道为什么吗？&rdo;

这是个可厌的亲戚，四十年来互不相识，围墙垮了之后，他常来，而且每次都是三更半夜闯来，事前毫无预兆，每次来都搞得家中鸡飞狗跳。

马丁第一次出现时，是八九年底，围墙刚垮吧，他开着一辆典型东德同胞开的&ldo;拖笨&rdo;车‐‐你也知道关于东德制&ldo;拖笨&rdo;车的故事吗？

灰扑扑的十字路口，在西德，一只大耳短腿的驴子和一辆小&ldo;拖笨&rdo;碰上了。

驴子惊奇地看了一眼&ldo;拖笨&rdo;，问道：&ldo;你是什么动物？&rdo;

&ldo;拖笨&rdo;回道：&ldo;我是汽车！&rdo;

驴子仔细地看看对方，抬起头说：&ldo;如果你是汽车的话，那我就是一头马！&rdo;

这个故事，在越来越多的小拖笨来到西边之后，就流传成另一番遭遇：

小拖笨在西德乡道上碰到了一团已经干扁得像个小碟似的牛粪；干牛粪惊奇地问：

&ldo;你是什么东西？没见过！&rdo;

拖笨忸怩地说：&ldo;是汽车。&rdo;

干牛粪哈哈大笑：&ldo;别闹了！如果你算汽车的话，那我‐‐那我就是个披萨饼。&rdo;

※※※※※

大胡子马丁开的就是这么一辆小小拖笨。可是，他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大概是围墙垮了半年之后吧，他开着一辆崭新的西德制audi，刚刚从西班牙度假回来。

这一回，他和全家到埃及度假。半夜来到我们这里。驶进我们车库的，是宾士5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