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代的林木还未经人工修缮,无论光景还是土坡山道都不适于赏玩,鲜少有人行过。方下过雨,湿滑的路面极易滑摔,需得格外小心。
行了一路,两人一直缄口沉默。
一道而来一直未见有山鸭野禽的踪影,间亘的默然更是疏远淡漠。风带着草香水气席卷,入耳只闻草木沙沙。
&ldo;李复瑾。&rdo;寂静许久,莫钰终于最先开了口,&ldo;你究竟想要什么?&rdo;
行至稍前的男子顿下步子,回首的神色未动,不解其意,&ldo;莫护卫此言何意?&rdo;
&ldo;你知道我在说什么。&rdo;清冷的话音不沉,却是罕有的咄咄逼人,莫钰微一沉吟,&ldo;你有目的。入宫……究竟是何目的?&rdo;
林间似乎涌起一刹的冷寂。
默了一瞬,李复瑾唇角微扬,&ldo;恕我愚钝。&rdo;俊颜格外从容平静,完全不似受人施迫,&ldo;我早已说过,我只是家世败落,入宫仅为求生。&rdo;
&ldo;我不是公主。&rdo;淡淡的语音流露出些许轻鄙。这般理由,说与慕容素尚可,却万分无法轻易说服他。
耳侧传来一声环佩击刀的脆响,李复瑾应声望去,神情刹时有些晦涩不明。
&ldo;那莫护卫呢?&rdo;视线凝住那枚悬鞘的雪玉,他微敛了笑,片刻才道:&ldo;莫护卫又因何认为我入宫凭有私心。&rdo;
寂静一阵,莫钰缓缓地抬起眼,&ldo;你可知蛛网?&rdo;
双睫不易察觉地微动了一下,仅一刹,便立即恢复如常。李复瑾凝起了双眼,&ldo;蛛网?&rdo;
少年不言,漠然地望向他。
冰冷的眸子仿佛能洞彻心扉,视线相击对峙,谁都没有最先闪避,却似有什么在暗中角逐开来。
气氛格外僵硬,李复瑾双唇微抿,覆在背后的手甚至已经缓缓扣住了剑。
漠然探寻了良久,莫钰撇开了视线。
&ldo;不管你有什么目的。&rdo;诡砺的寒意散去,他冷冷启口,音线漠得如冷剑冰霜,&ldo;只要不伤及公主,我可权作视而不见,但若你稍有异动‐‐&rdo;话至尾处倏地停住。
倏地一声淬响,一线刃光闪过。李复瑾下意识拔剑出膛,可却分明晚了一步。莫钰腕间一震一颤,掌间的淬锋已然滑出手,夹着疾风朝他行去。
利刃笔直而行,却偏了半寸,冷厉而敏迅地自他的耳廓飞掠而过。后起的剑刃架上少年的颈。只闻身后锵然一响,侧目微偏,锐刃穿透了一只野鸭的羽翅钉入树体,野鸭拼死尖嚎扑腾,却分毫动弹不得。
莫钰不再言语,淡淡格开颈上的利剑,上前收刀取鸭径直离去。
原地静默了半晌,李复瑾收剑入膛,望着渐远的墨色身影,无声凝住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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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习习的阵风中更加卷现了秋季的湿凉。
云郡的山脚下是一片山野旷原,辟地极大,遍野繁花细草。空气中散着草木清香,远处山高峻岭,烟色广袤,格外沁人心脾。
山间的夜与宫内大不相同。墨空如稠,漫天星影闪如银芒,辉映着山野仿若白昼。似乎随时便会坠落。这般奇美的景观在宫中实在难见。吃饱喝足,时辰尚早,一行人架起帷幕软帐,偎在篝火旁闲聊。
仰首凝望天幕的墨穹,高远的孤月如钩,与漫天星辰交相辉映。偶有残余的夏虫响动从田间传来,气氛散漫而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