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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第二天前半晌，辛有根把杜玉贵领来了。刘三丑忙到门外去放哨。老武见杜玉贵个子不大，胖胖的，圆脸，笑起来一只眼有些大，一只眼有些小。他对炕上的老武笑了笑，便把手里的菜篮子搁在炉台上，坐在炕沿边。

辛有根说：&ldo;这就是刚才我和你说的，武工队那老武同志。&rdo;杜玉贵好象见了多年没见面的朋友，老武也亲热地和他招呼。杜玉贵往老武跟前坐了坐，说道：&ldo;老武同志，咱们初次见面，你是不知道我这人的脾性，有根他和我是拜把弟兄，最清楚我的底子。我从前是在三盛园饭馆……&rdo;杜玉贵正打算把他的全部身世和遭遇告诉老武，辛有根打断他的话说：&ldo;你那些过去的事，老武早知道了。不用说那些，你截近些说碉堡上的事吧！&rdo;老武也接住说：&ldo;咱们计划要打碉堡。听他们说你愿意出力完成这个任务，你先把碉堡上的情形详细讲一讲吧！&rdo;

杜玉贵搔了搔头皮说道：&ldo;对！咱先说碉堡上的事吧。如今西碉堡上住着八个日本人，我就在西碉堡上做饭。今天翻译官到水峪镇去了，带走了两个日本人，这阵只剩下五个人了；有一条大洋狗，和个狼一样，可凶啦。我初到了那里怕的不行……&rdo;杜玉贵是个爱说话的人，说东就扯到了西，一让他自由说开就没远近了。

这时他见辛有根瞅了他一眼，忙又说到了正题上：&ldo;看我又说得走了题啦！碉堡四周有铁丝网，铁丝上边有刺，那次把我的衣服扯……唔，铁丝网里边是外壕，上边有吊桥，过了外壕就是围墙，有一丈来高，上边也是铁丝网，院里当中是碉堡，日军就住在里头。靠西墙是仓库，靠东墙是饭厅，饭厅的窗子和围墙门斜打对，在饭厅里吃饭，从窗口上，一眼就能看到围墙外面。这就是碉堡上的情形。从前日军多的时候，白天不撤吊桥，光黑夜撤；这阵除过每天清早送水的来，和我下村里买菜以外，成天吊桥都不放。放吊桥那可麻烦啦，上边有滑车，还有……&rdo;杜玉贵忽然发觉自己说得又走了题，忙闭了口。

老武把杜玉贵讲的情况，都记在了笔记本上，随后又翻开一页，画了个简单的地形图，向杜玉贵说：&ldo;你看这个形势对不对？&rdo;杜玉贵看不出个门道来，老武指着告他哪里是碉堡，哪里是饭厅……杜玉贵点了点头说：&ldo;对，都对！&rdo;辛有根思索了一阵说：&ldo;照你说的：工事这样多，这可不好打哇！&rdo;杜玉贵说：&ldo;你说难处在哪里？&rdo;老武说：&ldo;大队伍是来不了，小队伍没有炮；只有想办法冲进碉堡里边，可是这困难就多了。&rdo;停了一下又说：&ldo;队伍就是到了跟前，吊桥不放也是个进不去。就算能进去，敌人在炮台上，院里又有洋狗；闹不好，自己就先受损失！&rdo;杜玉贵忽然站起来说：&ldo;你只要有决心打，定上个日子，保险能把日本人全活捉出来！&rdo;老武听了很奇怪，忙问道：&ldo;你把你的计划说一说，看看行不行。&rdo;杜玉贵说：&ldo;我昨天思谋了半夜，可想了个周到，白天不能打，黑夜不能打，只有天明以后送水的上去，吊桥一放，那就是个空子！&rdo;

接着便把他的计划，详细讲了一遍：队伍从哪个方向来；在哪里埋伏；洋狗怎办；进去以后怎样捉敌人……老武听完，称赞道：&ldo;这计划很好！不过放吊桥时候是不是日本人正吃饭？&rdo;杜玉贵说：&ldo;日本人早晨饭吃的很早，我可以做的再早些。&rdo;老武思索了好一阵，又说道：&ldo;饭厅上的窗子可得想个办法，不然敌人在饭厅里就能看见队伍运动！&rdo;杜玉贵说：&ldo;这我早想好了。我回去用麻包钉了，告日本人，就说天气凉了，风大的很。你说队伍哪天来吧，最好就在这几天，趁翻译官不在，敌人少。&rdo;老武说：&ldo;就今天晚上队伍来吧，明天天明时分动手。&rdo;杜玉贵说：&ldo;一言为定！我准备我的，你们准备你们的。唔，我赶快要买菜去了。哎，还有一句要紧话：等我在围墙门口摆手你们再进来。&rdo;说完，提起篮子走了。

老武对辛有根说：&ldo;按这计划，明天早上往碉堡送水的是个要紧人！这……&rdo;辛有根抢着说：&ldo;这好办！敌人的水是自卫团用牲口驮上送，明天轮上孙生旺了，这正好。&rdo;老武忽然又想起一件大事来，吃惊地说：&ldo;坏了！坏了！这是两个碉堡，咱们的人进西碉堡，东碉堡上伪军哨兵看见就糟了！&rdo;这一说，辛有根也吃了一惊。想了半天说：&ldo;这事得用辛在汉，明天早上能让他放哨就好了！&rdo;老武说：&ldo;你去想办法找他来一下！&rdo;辛有根说：&ldo;我不好去叫他，我去让孙生旺找他去！&rdo;说完匆匆走了。

约莫过了一点多钟；辛在汉和孙生旺来了。辛在汉一见老武，就说他要回康家寨。老武问他为什么，他说：&ldo;听说咱村这阵啥也闹好了，我要回去当两天民兵，痛痛快快打几仗！在这里苦的不行。自从这回日本人&lso;扫荡&rso;败回来，伪军们生活更苦了，每天喝高粱糊糊。&rdo;老武安慰劝解他说：为了抗日，要忍耐几天，过不了半年十个月，就能把敌人挤走。随即又把这次活捉日本人的计划讲了一遍。最后问道：&ldo;东碉堡上，明天天快明时，轮谁站岗？&rdo;辛在汉低着头想了想，又扳着指头划算了划算说：&ldo;半夜是第二班接哨，一人两点钟，嗳哟！轮我上班就九点了。&rdo;老武摇了摇头说：&ldo;那可不行，最好你能五点钟上岗！你看能不能想法子换一下。&rdo;辛在汉抓着头皮想了半天说：&ldo;五点来钟是王志功的班。我看我买上点巴豆，等吃晚饭时给他悄悄放到碗里，他拉肚子拉的不能上班了，我去替他。&rdo;大家想了半天，再也想不出个更好的办法，老武说：&ldo;那只好这样办，不过千万要小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