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要是哪里让老爷子不高兴,小四就是一万个胆也承受不起!但这两个胡姬是混在舞娘队伍里被卖进来的,小的实在不知……这让老爷子生气了……&rdo;
看着满脸冷笑的花错与面无表情的重九,丁四海的眼里突然射出两道寒光,嘶哑地朝着在座的另一人厉声吼道‐‐
&ldo;十三!!是你!是你跟老爷子乱嚼舌根是吧?!老子跟你拼了!&rdo;话音未落,肥胖臃肿的身躯突然像充满气体的皮球从高处弹下一般,呼啸着朝闲适一边的男人冲去‐‐
一直保持着相对沉默的男子,正是重伤痊愈的十三!面对着丁四海突然扑上来的身形,他依旧袒露着那种懒洋洋的浅冽,一柄小刀在他修长灵巧的手指间巧妙地跳跃,时而隐没于掌心,时而跳出指尖‐‐丁四海状如疯兽,他却以逸待劳,当那看似肥胖、实质却快如闪电的身躯堪堪擦到他的前襟时,洗练有力的手臂像穿花一般轻灵一挽,右手突然探出,犹如灵蛇出洞,啪!地一声,顺势握住丁四海那阴风惨惨的一爪,手指向下一抹,只听一道沉闷细微的声响突兀地出现在席间!
&ldo;呃啊‐‐!!&rdo;一声惨叫,打断了丁四海的攻势!适才势在必得的垂死反扑,如今已化为虚无!他那原本细小得只剩下一条细fèng,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眼睛,已经瞪得犹如凸眼金鱼!嘴巴里丝丝冒着奇怪的声音,脸色煞白得诡异!
他从没有想过,现实的差距,会让人产生如此懊恼、如此绝望的情感!
要在格局混乱的北方自成一脉,丁四海知道,自己的外表,占了不少的便宜!人人都会把他当头猪,而不会把他想象成老虎!所以,当他玩起&lso;扮猪吃老虎&rso;的游戏时,往往得心应手而且屡试不慡!
但此时此刻,十三突然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毕竟不是一头真正的老虎!
他只是时常把自己幻想成老虎那样强大的一头猪而已!
一瞬间工夫,他几乎没感觉到十三的出手,但结果却是连消带打,惨痛得叫他措手不及!
望着自己那已经畸形错位的腕骨,丁四海的喉咙里冒出古怪的抽息声,颤抖着目光再缓缓向下移动,看着那柄原来只是用来削指甲的雪亮小刀,异常平稳地停留在自己的喉咙前不足一毫的地方!
只需要对方的手轻轻一抹,人间再不会有丁四海这个人!又或者,只要对方一不小心,打个喷嚏也好,他丁四海的身上,便要多出一条可以要命的fèng隙!
但十三并没有打喷嚏,也没有顺势把那小的刀子往他的脖子上抹去。
很奇妙的,他只是笑了笑,然后露出一脸可惜的表情。一切的攻防转变只在一息之间,他那双跷在桌子上的腿,不知何时已经转换了方位,屈起左腿膝盖,那坚硬的骨骼关节,竟异常沉稳地顶在丁四海双腿之间的要害部位‐‐不过一口气工夫,他一个动作转变,便找到了至少三个可以杀敌的方法‐‐就连花老爷子,也不禁叹为观止,得意地抚掌轻笑:&ldo;老四啊,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同小辈儿闹不去?!你是养尊处优的大老爷,十三只是个红棍儿,老夫不逞筋骨之能‐‐人呐,年纪越大,就越要学会多动脑子,只有年轻人,才会靠身体吃饭,那是下九流,你说是不……?&rdo;
这番不痛不痒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扎在了丁四海的心里!花错意有所指,分明就是说,有十三在这里,你小子想翻什么花样?!
然后,轮到十三表达一下对丁四海的感想。倒是还好,这个懒洋洋的男人,只是微微笑着,右手轻轻托着丁四海那脱臼的手腕,像是对待一件很珍贵的艺术品一样,稳稳地捏在手里。而另一手则稍稍向上一抬,那柄雪亮的小刀朝丁四海的脖子上轻轻刮着,发出细微的嚓嚓声‐‐
俊秀工整的眉头微微皱着,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浅冽,黝黑的眼瞳里泛着冷冷的波光,他突然对丁四海暧昧地道:&ldo;四爷,您这胡子修得好漂亮呐!真有男子气概,我很羡慕呢!&rdo;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他那坚硬如铁的膝盖微微朝上一顶‐‐只见丁四海突然一抖身子,像霜打茄子一般,突然耷拉下来,哀声叫道:&ldo;饶命!饶命啊!我的小爷爷‐‐刚才……刚才是老夫不小心绊了一脚,您可别误会了,伤了感情呀!&rdo;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十三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像是大吃一惊似的:&ldo;感情?原来咱们感情很好么?&rdo;
&ldo;那是当然……我的小爷爷,想当年……您不也在我这地儿,住了一年半载么!那时候,您跟我,可是有说有笑的好感情呀!&rdo;翻翻眼皮,丁四海的脸像鱼肚白一样一鼓一鼓,突然用一种哭泣似的腔调话起当年来!
&ldo;咳咳……算了!先放开他!&rdo;
微微咳嗽两声,叫十三放人的,居然是老爷子花错。这似乎正是丁四海聪明的地方‐‐突然翻起旧年的变天帐,求饶的话,反倒不是对十三说的‐‐而是对花错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