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葛旦发出猪一样的嚎叫,发足在雪地上狂奔着,红眉绿目无论是在它们那雪白的皮毛上还是在雪地中都极为醒目。它们的目标,就是释夜下方一座小小的冰湖边上,破冰垂钓的一个草帽蓑衣的干蹩老头。
那老头坐在湖边的一块石上,草帽与蓑衣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似乎许久没有动过。他的身边空空如也,既没有见到鱼铒,也没有钓上来的鱼,对于葛旦那难听的嚎叫声无动于衷。如果说在这样飘舞着雪花,呵气成冰的天气中,这老头能够睡着,那可绝对称得上是沉着冷静耐寒抗冷。
最靠前的葛旦前爪溅起的冰渣已经扬到了老头的身上,他仍然稳丝不动,看来这昏庸的老头真的睡着了。
释夜手臂一挥,噬魂剑发出强烈的剑气,凌空扫过,在地上划出了优美的弧痕。热血与碎雪齐飞,葛旦在气浪冲击下骨断肉碎。一只葛旦甚至飞越了老头,掉进了冰上被破开垂钓的圆窟中。顿时水花四溅,一些红色的水珠打在老头的草帽和蓑衣上扑扑作响,将洁白的雪挑染成了红色。与此同时,老头突然动了起来,猛地将鱼杆一拉,一尾珠光鳞片的银鱼扑闪着,从水中飞了出来。
老头从蓑衣下抽出一个布袋,将银鱼放了进去,又将布袋放进了蓑衣中,然后站了起来,抬头望天:&ldo;小伙子,谢谢你送的这鱼铒,总算把血罗鱼钓上来了。&rdo;
草帽下露出的是一张布满了皱纹的笑眯眯的脸,望上去,释夜有种上了当的感觉:&ldo;你不是在睡觉?&rdo;
老头鬼鬼一笑:&ldo;睡觉怎么能钓鱼呢?这血罗鱼生性狡猾,我又找不到合适的诱铒,你及时送来的葛旦正好对了生性嗜血的血罗鱼口味,总算让我抓住了。&rdo;
释夜翻了个白眼,竟然被个糟老头利用。他暗叹晦气,进入冰荒后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他拍了拍诸健,准备寻找方向,回去与紫薇他们汇合。
&ldo;身为冥族人,你居然会天族的力挽狂澜功,你是不是见过千音和耕父?&rdo;
老头的这句话令得释夜飞快地转过了身,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这看起来昏庸老朽的糟老头子居然是行家,从自己的功力上看出身份,又将自己化在剑招上的学自千音和耕父处的天族灵功一眼看破。
&ldo;请问老丈是?&rdo;释夜对于老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在冰荒一路行来,诡异怪诞之人之事太多。老头诡诡一笑,却不作答。
释夜倒也不惧,脸上露出招牌式的微笑,如果宝灿在此,或许会大呼冥修大人的笑容比他这九尾狐还九尾狐。释夜这媚惑一笑,却是老头不曾预料到的,在出云军四大必杀技之一‐‐释夜的笑的魅力下,老头一时间竟呆住。
&ldo;你所说的千音是一个面无血色、刁蛮任性的小丫头,耕父则是一个温和老实的优秀青年,对吧。&rdo;释夜奸诈地露齿一笑,虽无魅惑,却更添狡猾。
老头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ldo;不过……&rdo;释夜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后面这句话的效果,&ldo;他们都被我杀了。千音的灵力杂而不纯,力弱气微,人又冲动,不堪一击。耕父虽说灵力精纯,但为人心慈手软,根本不是我的对手。&rdo;释夜轻轻拍了拍腰间的噬魂剑,强调着自己的力量。
老头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唯有真正与千音和耕父交手过,才能明白他们的缺点,而事实与释夜所述的确无异。但转念间,老头的白眉舒展,仰头哈哈大笑起来:&ldo;小伙子,差点让你骗过去了。见我身处危险,你能出手相救我这素不相识之人,又岂会滥杀无辜。&rdo;
释夜顿时语塞,诸健低吼了一声,仿佛在笑主人又棋错一着让人抓住了小辫子。
老头嘿嘿一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释夜,左手微微抬起,似乎要掀高些草帽,更好地看清楚释夜。但那草帽却倏忽飞起,旋转着划空,发出急促的呜呜声,向释夜疾削而去。
骑在诸健上躲避不方便,释夜拔剑劈向草帽,本以为以噬魂剑之利,必能将草帽劈为两半。但出乎他的意料是,那老头看起来干瘦,却极为有力,那草帽非但没有被劈开,反而因为其中所蕴力大,将释夜手腕猛地一震,手中长剑差点没脱手飞去。在这一剧烈撞击之下,草帽也无力再向释夜削来,轻巧转向,竟似被操纵,又飞回了老头手中。
☆、苔原奇遇(下)
老头哈哈一笑,右手中鱼杆一甩,透明的细丝在空中微闪,似是精钢打造的鱼钩荡秋千般向空中的释夜面上击去。
这老头身边的东西似乎随手拈来都可当作武器,却是怪异之极。释夜不信这小小鱼钩能兴风做浪,长剑反撩,想削断那细长的钓线。但他又没想到的是,那看起来细如发丝的钓线居然以噬魂剑之利也削不断,反而因此一迎,钓线荡了几圈,将噬魂剑缠住,有鱼钩格着,释夜竟是抽之不动。
老头宛若垂钓,手臂一扬,鱼杆向后挥去,仿佛掷远,但鱼杆这一头却还缠着噬魂剑,断断舍不得松手的释夜仿佛一条大鱼,被鱼钩缠着,竟然向前挪动,差点从诸健背上摔下来。
释夜终于确定这老头也是天族中人,精纯深厚的灵力是自己见所未见的,虽无四灵功力未损时强劲,却胜在柔韧与醇厚,仿佛陈年老酒,虽无新酒爽净,却力道老辣。
无法判断老头是敌是友,但却绝对要摆脱目前的困境。释夜提气,从诸健身上猛地跃起,不退反进,俯冲向地上的老头,钓线因此松弛,释夜手腕疾晃,迅速将细丝解开,借着俯冲的余力,长剑向老头当胸刺去。